“你打听他做什么?”
还不等白玉堂回答,这秀才就接着说道:“他没留下名字,脸上也带着面具,来无影去无踪的。”
“那三川口阵亡将士含冤负屈是他告诉你们的?”
“这倒不是。”那人摇摇头,将白玉堂拉到一旁,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是冤魂索命。”见白玉堂不信,那人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正当他打算回到台上继续演说时,被白玉堂一把拉住。白玉堂将他拉倒角落中,缓缓摸出了赵祯所赐的令牌,那人打眼一看,金闪闪的令牌上赫然刻着“御前行走”四字,他登时一惊,大张着嘴不知说些什么,白玉堂连忙示意不要声张,并朝着庞吉所在方向抬了抬下巴,低声道:“那位是当朝太师,是奉皇命前来查案的。”
虽说这秀才没进过京,也没见过大官儿,可到底是读书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赶紧遣散了一众人员,恭恭敬敬将庞吉请进了正堂。
这人名叫姜岳,祖上也曾富甲一方,到了他父亲那代家道变中落了,只留下这座小院传给了他,家里也仅剩他和年幼的妹妹,等小姑娘上了茶,他招呼着她出去玩儿之后,才对庞吉行了礼,将近一月以来发生的怪事细细讲来。
“此去西北十里,有一条河,名唤延水,三川口一战后,有人将郭遵将军遗骸收殓下葬,就葬在了延水边上,本来倒也相安无事,可一个月前,怪事就发生了。起先,是镇中有村民时常在夜里听到马蹄声,可天一亮,道路上却根本看不见马蹄印;而后的几日,便陆续有人在夜间见到一位身披重甲,手持双鞭的将军,那身形,足有一仞高!人人都说,那是郭将军死不瞑目,化作厉鬼,前来寻仇啊!再往后,就是见到过鬼将军的几户人家,每天早晨睡醒,枕头边上便放有一块白布,上面血淋淋的写着一个‘冤’字!”
姜岳说到这,忽然一阵冷风顺着门缝窜了进来,激得他一个哆嗦,他拿起杯子押一口茶,勉力压住心中恐惧,接着说道:“自打出了这怪事,镇上人人自危,后来有胆大的人带着香烛纸钱前往郭将军坟前祭奠,发现郭将军坟前,四处都散落着写着‘冤’字的白布,学生更是……哎呀,说来二位大人可别不信,有一天夜里,学生早早便熄灯歇息,夜里被冻醒,起身一看,我竟然睡到了延水河畔,身旁就是郭将军的坟墓!我也确实见到了那位身高一仞的将军,他……他没有头啊!”
听到没有头时,庞吉眉头越皱越深,白玉堂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示意姜岳接着说。“学生当场就被吓晕了,醒来以后又回到了自家小院,舍妹却说我已经失踪三天了,再后来,学生便在身上发现了这个。”
姜岳说着,从一旁的书匣中拿出了一卷纸,呈与庞吉,庞吉接过一看,这原是一份陈情表,是以郭遵将军的口吻向官家阐述三川口之战的陈情表。
“学生回来之后,越想越觉疑惑,便召集了三五同窗,哪知他们也与学生有一样的境遇,我等几人,便写下了一份请愿书,去到郭将军坟前烧了,并立下重誓,一定为郭将军讨回公道。说来也怪,自那以后,一切又回归平静,夜里没有了马蹄声,也再没人见过无头将军。”
描述到这儿,白玉堂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庞吉不了解展昭,他还不知道么?那只臭猫,又不是第一次装神弄鬼了,这样的主意,也就他那个猫脑子想得出来。
“哎,小兄弟,那你方才说的那人……”
姜岳刚刚端起茶杯,又听白玉堂发问,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他又放下杯子接着道:“哦,是这样,我们刚开始网络同窗就是去衙里击鼓鸣冤,可太爷不信这些个鬼神之说,非说我们是蛊惑人心,将我们一人赏了几个板子给打了出来,我们正愁无计可施,那人便来了,他让我们不要一事二告,又说法不责众,我们这才到处宣讲,想让更多的老百姓知道郭将军的冤屈,引起官府的重视。”
沉默了许久的庞吉,终于在此刻露出了点点笑意,他抬眼看向白玉堂,发现那耗子也正笑盈盈地看向自己,二人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在嘱咐姜岳不要泄露他们身份之后带上陈情表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