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记得老爹穆轻鸿喝醉酒后,醉醺醺捋着胡子说,皇家的故事那可是错综复杂,尤其是太子可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霁月,切开黑着呢。
结果,没想到她刚出亭子们,便见一个小内监,笑眯眯地在等自己。
还告知穆潇潇,这是太子特意叮嘱要送给穆小姐的,穆潇潇只觉得那是柄悬在空中的利剑,闪着寒光的剑尖死死对准自己。
她行尸走肉般接过披风,在内监笑眯眯的注视下,恍惚着上了马车,直到现在。
穆潇潇捂住脸,天要亡她。
***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辉撒了一地,给大地笼罩上一层银色的光芒。
听月小筑中。
江绾依坐在池边挽起裙角,露出光洁的小腿,赤裸的脚趾百无聊赖地滑动着水面,荡起一阵阵涟漪。
桐月到时,便看到了这幅场景。
她踟蹰在原地,不敢上前,手中的信笺似有千钧重。
“过来吧。”
江绾依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
桐月咬咬牙,还是走到她身边。
“发生何事?”
江绾依面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这些天的心力交瘁已经耗尽她的大半精力,今日与沈确的见面,更是让她又惊又喜,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伤感。
桐月不敢欺瞒:“小姐,夫人来信了。”
江绾依的双脚忽然呆滞,整个人紧绷起来。
过了半响,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母亲说了什么。”
桐月低着头,也不言语。
江绾依淡然一笑,想接过她手中的信笺,桐月却死死攥住不肯松手。
桐月声音颤抖道:“夫人说,小姐不必忧心,老爷他们定染会想办法,救钟公子出去的。”
江绾依看着桐月这么紧张的模样,信的内容,她差不多也能够猜到。
想必定时苏婉清言辞严厉,又斥责她夸下海口,却迟迟不能兑现,苏婉清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江绾依,没了江家,她什么也不是。
所以,她定要规规矩矩,知礼节,懂荣辱,知书达理,做好江家的女儿。
每每江绾依行事稍有差错时,苏婉清必回狠狠用家法处置,小时候江绾依的手心天天都是肿的,连筷子都拿不住。
江绾依曾悄悄问过江云深,她真的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吗,会不会生产时弄错了,要不然为何苏婉清唯独对她如此严厉。
江云深只是笑着摸她头,告诉她,苏婉清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她好,等她长大便会明白。
可是江绾依到现在也不懂。
明明小时候父亲母亲并没那么古板教条,江云深外出经商时还时不时会带着江绾依。
江绾依也曾看过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可是为何后来,他们只肯让她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
“小姐,小姐。”
桐月担心地叫着江绾依。
江绾依回过神来,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定定地看着水中的明月,温柔而皎洁,似是能洗涤世间一切的罪责。
江绾依心下做了决定。
***
晨雾弥漫着,宛如一层薄纱,将树木温柔的笼罩着。
鸟儿在枝头欢快的蹦来蹦去,时不时发出啾啾鸣叫声,为宁静的清晨增添了一份活力。
余白打着哈欠,看着自家少爷拿着衣服朝他比来比去。
“这件红色的怎么样?”
沈确露出半个脑道询问的道,余白刚张了张嘴,沈确就摇头否认:“不行,太张扬。”
他举起手中黑色的那件,点点头:“这件怎么样。”
余白刚硬是扯起一个笑,沈确皱眉:“不行,太深沉。”
余白彻底闭嘴了。
他不住的打着哈欠,眼角含泪,苍天啊,谁见过寅时的大周朝?
他见过。
天还未亮,鸡都没叫,他就被沈确从被窝里拽起来了,习武都没这么早。
他撑着眼皮,看着自家少爷跟花孔雀似的换了一身又一身,却都不满意。
昨天出门的时候还不情不愿,结果回来的时候跟打了鸡血一样,嘴里不住说着这就是苍天有眼,命中注定。
余白觉得,若是苍天有眼,能不能现在让他回去睡个回笼觉。
终于,天大亮,沈确心中合计,不可再拖,终于准备出门。
他身穿一件佛头青提花绡夹袍,更显身型修长,黑色的长发用支玉簪扎起,与平日的装扮截然不同,更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雄赳赳气昂昂朝着听月小筑的方向走去。
萧雪亭坐在园中嗑着瓜子,旁边跪着搓衣板的沈修竹一脸讨好地给她捶腿,沈确一阵风似得走过,连声招呼也没打。
萧雪亭啧了一声,满脸疑惑:“这小子今天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