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白下意识地曲起胳膊向后顶去。
奈何她早已是强弩之末,来人又是魔族,只是抬了下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剪住双手,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上蒙了黑布,悄无声息地拖走了。
据点外,克莱斯特侧过身,手起刀落,解决了身后拿着刀向他刺来的矮人:“戴伦,你再带一队人进去找姜宛白,顺便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剩下的人跟我走,把获救的女孩子们送回家。”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阵,抿了抿唇,收敛情绪翻身上马。
失踪名单上的人一个不少,全到齐了,狱卒和管事的也带走了几个活口,唯独不见姜宛白。
他们攻进来时,魔族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先把矮人族推出来挡了一波小兵,又用黑魔法扰乱视听,魔族人只在最后打了个照面,大部队大约早已撤走。
现下姜宛白不见踪影,更加印证了魔族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
……现下还不知道魔族的目的,姜宛白的处境十分凶险。
回宫后,克莱斯特在炭火上放了层云母片,燃了沉香安神,又看了会问话记录,久久难以静心。
原计划是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带人去魔界面见魔王,讨一个说法。
但不久前戴伦来报,据点已经空无一人,他们找了精灵少女挨个问话,魔族似乎是打算将她们献祭。
那么姜宛白的失踪,就格外值得推敲了。
克莱斯特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太阳穴突突直跳,没怎么思考就挎了弓箭往外走,在一片月色里气势汹汹地杀到军营,开始点兵。
将士们睡到一半被叫醒,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眼见着克莱斯特一副被欠了百八十万的样子,有人偷偷叫了戴伦来。戴伦也不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疯,干巴巴地劝了几句不起效果,只得又叫了军师来。
赛薇亚拉眯着眼跑过来,睡眼惺忪地扫了眼军营里站着的一大堆男人:“出什么事了……殿下你干什么呢?”
“去魔界捞人。”
克莱斯特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的时候,显得很凶,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把赛薇亚拉的瞌睡虫都吓没了:
“你疯了?”
克莱斯特被骂的清醒了点,低着头撇了撇嘴:“抱歉。”
见他一声不吭地想逃,赛薇亚拉挡在门口,觉得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聊清楚:“我问你,如果今天失踪的是其他人,你会这么着急吗?”
克莱斯特想了想答:“可能不会,但我也一定会追责到底。”
“是,这个我明白。但你会因为丢了一个人而半夜来军营点兵吗?”
克莱斯特又沉默了。
赛薇亚拉了然地点点头:“你看,你好几次急得失去理智,是因为那个人是姜宛白,不是其他任何人。”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我们一般管这个,叫喜欢。”
克莱斯特愣愣地抬起头,像是一个在大雾里长途跋涉的旅人,忽然看见远处亮了盏灯,有什么模模糊糊的东西一下子明晰了:
“这样吗……?”
他忽然想起初次见面时,姜宛白的摊位被淋湿后绝望又倔强的表情。
像一块摔碎的拼图,在衡量着要把自己拼起来,还是扔掉。那一瞬间,克莱斯特发现自己无法接受第二种可能性,于是他开口了。
原来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沦陷的彻彻底底了。
“是啊,你每次一看见人家,嘴角就没下去过。你看,又翘起来了……你自己注意不到吗?”赛薇亚拉扶额感叹,感觉半夜起床被硬塞了一嘴狗粮。
“我以后会注意的。”
克莱斯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瞬间绷直了,咳了两声,追问道,“那你们觉得……她对我什么感觉?”
赛薇亚拉沉默一会,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旁边的戴伦。戴伦表情一滞,也悄悄看向旁边的将士。
一群人互相用眼神推搡了一圈,终于顶着克莱斯特的死亡视线开口:“回殿下,不知道。”
“……”克莱斯特无声目睹他们的眼神交流,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其实他有时会觉得,姜宛白是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明明站在自己旁边,却好像在用另一个时代的目光看所有人。
只有在看着钱两眼放光的时候,才入世几分。
钱他倒是有的。
可是从金钱入手的话,真的能追到真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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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姜宛白被黑衣人一路提溜了很远,直到眼前的黑布被解开,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宫殿。
这处宫殿的气派程度像极了精灵宫殿,气质却大不相同。墙壁上有几排雕琢着奇怪纹样的兽头,到处是深色的砖石,在月色下映照出妖艳的紫黑色泽。
姜宛白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四肢,仰起脖子,看见了不远处背对着她的王座,顿时脊背一凉:“……魔王陛下?”
王座后,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过来:
“久仰大名啊,精灵国的人类小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