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重楼看着吴立棠欲言又止。
“别问,无可奉告。”吴立棠黑着脸说。
简重楼嘿了一声,“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就无可奉告?”
吴立棠瞟他一眼,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我还不了解你?
简重楼能让他捏住吗?就算原本是想听八卦那现在也不是了,“我是想问你这么骗黑豹子就不怕被拆穿?那可不是个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主儿。”
吴立棠冷笑,“有本事就去查,我保证他能查到实实在在的坟头儿。”
“嗯?”
“她自己搞的,每年还让我寄钱回去扫墓。”说到这个他的口气带上了说不出的怪异,不知道是吐槽他娘那个大奇葩好还是佩服那个大奇葩好。
“人才啊!”简重楼大拇指高高的竖起,他可没有吴立棠的纠结,就只剩下佩服了。给自己堆坟头儿诈死不算多高明,更高明的是让亲儿子年年寄钱扫墓,那才是消失天地间的最佳佐证,人才绝对是个人才。
“送你了。”吴立棠送好气的说。
“你个不孝子娘也能随便送吗?”简重楼笑骂,“再说了,你娘不就是我娘,咱们谁跟谁?改天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咱这有大才的娘。”
“小心别吓死你。”
“这天底下能吓着我的人还真不多。”他攀上吴立棠肩膀,“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能抛得下富贵,扔的掉名声,敢给自己立坟头,还能让自己过得自在的人真心没多少,咱娘绝对是个人物。”
“呵呵。 ”
“怎么?我说的不对?”
“把十三岁儿子赶出家门自力更生,逼着儿子给自己扫墓,自己啃鸡腿儿子吃鸡脖,自己穿新衣儿子穿补丁,自己泡舞厅儿子锁家里,为了二嫁过得好,儿子都能说是兄弟。要这么说,还真是个人物。”
简重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这人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两个样?这哪儿是什么人物,分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自私鬼啊。
“那你还……”这么维护她。
“可她生了我,养了我,没有在最难的时候扔了我一走了之,还教了我她压箱底儿的本事。”吴立棠木着脸说,“她不要我的钱,不用我尽孝,要求我做的事也只有扫墓一条,说到底还是我欠她的。”
“……行吧。”简重楼忍无可忍,“可你娘怎么也不能把你往贼这个条道儿上培养啊!”怪不得头一回见他就是在偷东西,还偷的神不知鬼不觉,合着这还是家学渊源呐。
“在她心里,乱世能吃饱肚子才是本事,偷也好骗也好抢也好,都是比别人强能活下去的本事。”他到是中肯,“要不然你以为一个女人带着三岁的孩子,没男人没收入,在这个人乱世靠什么活?”
“算了,算了,见识不足导致行为偏差,不说了。”简重楼聪明的没有争辩下去,“今晚这一出一出的,整个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后头还有个农夫等着,幸亏咱们没有坏心眼,不然可真得要命了。”
“黑豹子要是这么容易阴沟里翻船,那早死八百回了。”
“倒是咱们白忙活一场不说,我还带着小道士在坟场喂了半夜蚊子啥也没看着,差点没让他用金针戳死。” 简重楼撩起袖子给他看,“一回来还听说你让人给扣下了,我满身包都没管就跑来救你,够意思吧。”
那条惨不忍睹的胳膊哟,大红疙瘩一排排,跟队列似的,看得吴立棠只想笑。真是太好笑了有没有?那些蚊子成精了吧。
他带着笑问,“怎么没带防蚊包?”他们物资里有这一项。
“别提了,掉半道儿了。”简重楼那叫个郁闷。
“下回换个东西掉,防蚊包别掉了。”
“滚你的,我还天天掉东西啊。”说完简重楼往胳膊上挠了两把,加快脚步,“赶紧走,回去抹药,痒死我了。”
吴立棠勾着嘴角跟上,黑了一晚上的脸雨过天晴,心都跟着松快起来。
出了事才知道有一个不刨根问底的伙伴是多让人舒服的事。
就是这奇异的安慰角度,他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那胳膊,啧啧,可真惨呐。
第二天一大早,岳子甫顶着黑眼圈正在补觉,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恼人声不绝于耳,他烦躁的一脑袋扎进枕头底下,强行入睡。
可那烦人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把昏昏欲睡的他瞬间炸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又有枪响?”他踢拉着鞋就往门外走,才转到大堂,却被简重楼一把拉住。
“怎么了?”
简重楼下巴一抬,示意他往大厅看。
就那么一眼,岳子甫瞬间懵逼。
横尸遍地。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就见大堂横七竖八倒着七八具尸体,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儿浓得令人作呕。如果场景只是这样他也还拿得住,好赖也剿匪历练过的人,不说见过尸山血海那也是见过死人的,可那个站在大堂轻描淡写收起枪的人才是他正在懵逼的所在。
那个一身戎装的人是陈济民?他不是一个公子哥儿吗?怎么一转眼变成了兵匪?都在客栈杀贫民百姓了不是兵匪是什么?
这一瞬间岳子甫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剩下一双不可置信的大眼猛瞪着,不知道怎么反应好。
“吊起来示众。”邬济民冷冷的吩咐,“杀人黑店死不足惜。”
啥?黑店?岳子甫更懵,可还没等他上前问个明白,那个人却抬脚就带人离开。
“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满头官司的看向简重楼。
“昨天晚上睡死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聋子。你不是交代我不管什么动静都别出门吗?我又不是不听劝的唐僧,非得跑出去给妖怪吃。那动静大的闹腾得我大半个晚上没睡着,我是硬憋着才没出门,现在又来说我,你还能不能行?”
“算你听话。”简重楼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逗贫,直接说,“陈济民,又叫邬济民,一号院黑豹子家大儿子,也可称为,少帅。”
“黑豹子在一号院?就我们隔壁?陈济民,不,邬济民是他儿子?黑军少帅?”岳子甫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黑豹子什么人,某三省土皇帝,他竟然就住在自己隔壁?我能说好荣幸吗?还有还有,自己疯狂追求的天菜竟然是黑军少帅?原来自己眼光那么高啊,一眼就相中了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接着就忍不住自嘲,眼高有什么用,本来他还是挺有自信的,就从他长相家世能力见识样样不说顶尖也算可以了,追个男人不说手拿把抓吧,那也不是不可能。可黑军少帅身份一出,他瞬间没了自信。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黑军少帅根本不能不娶媳妇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就是追上了最多也就是个长期情人,还是让人唾沫星子能淹死的那种。
一想到那个场景岳子甫差点没把自己恶心死。还追个屁,趁早歇了心思回家睡觉,他堂堂大作家又不是找不着对象非得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唉,挺招人待见的歪脖树,怎么就弄成了个高攀不起呢?
不对不对,他刚才可是在杀平民,他疯了?
这时就听简重楼接着说,“昨天晚上,那群官匪去一号院谋财害命,反倒中了埋伏。”
“谋害黑豹子?疯了?”岳子甫的思绪被瞬间吸引过来,“不对,这事跟客栈有关系?”
“你说呢?”
“肯定有关,不然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客栈贵宾院,我记得油头男说过,他们都是把人弄到城外去杀,那怎么才能不惊动整个客栈的人把人弄出去?是下蒙汗药了?”
“大概吧,细节我也不知道。”
“肯定是,要不然一号院那么多好手他们肯定打不过。”他肯定的说了一句,忍不住又叨叨,“歪脖树刚才可真帅啊。”他就说嘛,那人怎么会是兵匪。
可惜,唉。
情绪再次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