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等不及回答就飞快地说:“就当你答应啦!”说罢迅速转身离开。
闻清用书挡着脸,侧过来激动地说:“你可以啊陶居然!程祎祎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陶居然赶紧起身准备推辞,见程祎祎走到女生中间围在一处说话就不敢过去了。
周齐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嘀咕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闻清哼哼:“你是不是特羡慕啊?你可放心,高若楠眼睛亮着呢!”才看不上你这个癞蛤蟆!
她鼓励陶居然:“你可千万要把握机会呀!你们超搭的!”
陶居然被她说得脸红,也急了起来,可惜一直到午休过去,他都没找到单独跟程祎祎说话的机会。
下午一二节原本是语文课,不少同学都打算用来打瞌睡。结果上课前班主任忽然进来,在一众失望的眼神中站了五秒钟才说:“本周六下午家长会,叫你们爸妈都来。”说完转身走了,娇小的语文老师才错愕地从他背后走进来。
教室里唏嘘一片,语文老师笑着说:“一下午不用上课了,开不开心?”
父母开明家庭氛围好的同学倒挺开心的,但更多人愁眉苦脸,深知这场家长会很重要。班主任的习惯,越重要的事越轻描淡写,相反如果花上半节课长篇大论多半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陶居然心里沉甸甸的,他翻开复习资料,一篇接一篇地背古文。
一节课上完,靖如风来了,陶居然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句全卡住了。
他坐在位置上翻学习资料,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
为什么不高兴?或许他并没有不高兴?只是生就一副冷酷面孔?
眼皮褶皱深,垂下来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鼻梁很挺,就会显得气质锋锐不好惹;如果不常笑,那就更显得严肃了。
陶居然自得其乐地分析着,摸到了口袋里的那颗糖,忍不住想:他们一同逃课,一同吹风,一同坐在这儿……他们是朋友吧?是的吧是的吧?
可以跟他说话吗?就像朋友一样……或者普通同学那样?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吧?
陶居然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催他转身,扭头,把手放在他的桌子边缘,说上一句话。
可是说什么呢?有什么可说的呢?他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他的脑海里一片贫瘠,找不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原来他这么无趣……怪不得没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靖如风会吗?他愿意和他做朋友吗?
陶居然想了整整一节课,又花了五分钟给自己鼓劲儿,终于转过身,手搭在自己的椅背上,一双眼睛犹疑、期待地望着他。
靖如风放下书,眉毛一挑,似乎在说:有事?
陶居然紧张得手指僵硬:“嗯……呃……”
糟糕!要说什么?
跟我交朋友吧……不不不!谁会说这种话!太奇怪了!
刚刚明明想好了的——应该说什么来着?
“我……”
“有什么事吗?”
陶居然突然福至心灵:“有……刚才班主任说周六下午开家长会!我我就是想告诉你……”声音越来越弱,他满脸通红地转回去,耷拉着脑袋——好歹不是他表现得最差的一次。
陶居然摩挲着那颗糖,心里直叹,为什么不能做得好一点呢?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开朗健谈,大大方方。
靖如风在他身后说:“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他一下子又精神了:“不客气……”
太小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要不要重新说一次?
如果他听见了再说一次岂不是很尴尬?还是算了。
陶居然有点高兴,像含着一块冰糖,是清请甜甜很活泼的味道。
这块糖又是什么味道呢?他本可以吃掉它,他猜它一定是甜蜜蜜的,但他不想吃。他总是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它,他总是想着靖如风——他帅气的面孔,从容的姿态,便如他此刻从玻璃窗上看到的。
太阳优雅地向西倾坠,树枝不安地摇曳,叶子不甘地飘落到地上,世界突然变得缓慢,像是哪一块突然坏掉了。
哪一块坏掉了?陶居然只知道,又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