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哈利把邓布利多教授要他打听魂器的事分别告诉了其他三个人，之所以说是分别，是因为赫敏在罗恩面前不肯待太久，也不肯说话，最多只是轻蔑地白他一眼。

罗恩认为哈利在斯拉格霍恩那里不可能会遇到什么麻烦。

“他喜欢你，”吃早饭时，罗恩轻松地挥着一叉子煎鸡蛋说“不会拒绝你任何事是不是？你是他的魔药小王子……今天下午课后留下来问他好了。”

赫敏则悲观一些。

“他一定是决心隐瞒真相了，如果连邓布利多都拿不到的话。”她低声说，这时是课间休息，他们站在积满白雪、冷冷清清的院子里，“魂器……魂器……我都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在哈利转过头来差点要询问她的时候，洛伊丝很快地抢白道“应该是很高级的魔法，不然伏地魔为什么想知道？我觉得要搞到这个情报很困难，哈利，你必须非常谨慎，怎么接近斯拉格霍恩，要想个计策。”

“罗恩说只要我今天魔药课后留下来……”

“哦，如果罗罗说了，你最好照办，”洛伊丝还没有表示什么，赫敏却立即火冒三丈“罗罗的判断什么时候错过啊？”

她怒气冲冲地甩了一句，转身就走，把哈利他们俩丢在齐踝深的雪地里。

“你不该提他……对不起，哈利，我也得走了。”

洛伊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哈利，也拨开厚厚的大雪追上赫敏。

下午的魔药课，赫敏更是一句话都懒得和两个男孩说，她把自己的坩埚挪到另一边，离厄尼都要比离哈利更近些。

“请静一静，静一静！快点儿，今天下午有很多事要做！”斯拉格霍恩挺着个大肚子维系课堂纪律“戈巴洛特第三定律……谁能给我讲讲——？当然是格兰杰小姐啦！”

赫敏用最快的速度背道：

“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称，混合毒药之解药大于每种单独成份之解药之总和。”

“完全正确！”斯拉格霍恩微笑道，“格兰芬多加十分！现在，如果我们承认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成立……”

哈利只能按斯拉格霍恩的话相信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成立，因为他压根儿没听懂。

除了赫敏之外，似乎谁也没听懂斯拉格霍恩下面的话：

“……当然，这意味着，假使我们已用斯卡平的现形咒正确分析出魔药的成份，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简单地选择每种个体成份的解药，而是找到附加成份，它能通过近乎于炼金术的程序，把各种互不相干的成份变形——”

罗恩半张着嘴坐在哈利旁边，心不在焉地在他那本崭新的《高级魔药制作》上乱画着——他总是忘记他现在听不懂课已经不能再靠赫敏救他了。

“说的什么鸟语……”洛伊丝忍不住向厄尼抱怨道，后者憋笑憋得很痛苦“我是外国人还是他是外国人……”

“所以，”外国人教授最后说“我要你们每人来我的讲台上拿一个小瓶子，在下课前必须配出瓶中之物的解药……祝你们好运，别忘了戴防护手套！”

赫敏马上离开凳子朝讲台走去，她都走到一半了，其他人才意识到要行动，等到洛伊丝带着手套回来，她已经把东西倒进了坩埚，并且得意地直起腰，朝哈利说：

“这下王子也帮不了你了！哈利！你必须理解其中的原理，没法投机取巧！”

哈利恼火地拔出瓶塞，把那鲜艳的粉红色毒药倒进坩埚，点着了火，一点儿也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了。

他看看罗恩，罗恩傻头傻脑地站在那儿，只是依样做完了哈利所做的事；他又看向洛伊丝，洛伊丝就差朝赫敏摇尾巴要分担她的成果了，懒洋洋地对他摇了摇头。

“王子真的没有提示吗？”

洛伊丝听见罗恩小声问哈利，然后他抽出了他那本宝贝的《高级魔药制作》，翻到解药那一章，上面只有规整的印刷体，没有任何多余的注释和笔记，纸张的颜色和哈利坩埚里的魔药颜色一样老旧。

过了几分钟，赫敏劲头十足地在坩埚上方挥舞着魔杖，可惜哈利他们模仿不了她的魔法，因为她现在已经擅长无声咒，不用说出咒语。

不过厄尼正对着他的坩埚念叨着“原形立现！”，听起来挺像回事，哈利和罗恩赶紧效仿。

斯拉格霍恩开始了第一次巡视，他先朝哈利的坩埚里看了看，正准备像往常那样兴奋地欢呼，可是又立即缩回了头，洛伊丝猜他是被魔药的臭味儿熏到了，因为她自己的坩埚里现在也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死了三天没地方埋的老鼠尸体，她在心里和班级上每一个能闻到这味道的同学道了歉，然后找了个角落里的废弃坩埚，真的吐了进去。

斯拉格霍恩叫道：“还有两分钟，各位！”

哈利冲向储藏柜在里面胡乱地翻找着，洛伊丝不知道他在里面翻找什么，不过截止时间之前他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硬纸盒，打开盒子拿了什么东西，又把盒子放回柜中，快步走回坩埚旁，路上经过洛伊丝，还停下来替她顺了顺后背。

洛伊丝吐得没力气回他，只能抬手摆了摆，示意他没关系。

“时间……到！”斯拉格霍恩愉快地说，“看看你们做得怎么样！布雷斯……你有些什么？”

斯拉格霍恩在教室中缓缓地巡视，检查那些五花八门的解药。

谁都没有做完，赫敏正争取在斯拉格霍恩过来之前往她的瓶里再塞入几样成份；罗恩彻底放弃了，只是在努力避免吸入他坩埚发出的腐臭气；哈利只是站在那儿等着，显然找出来的东西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斯拉格霍恩最后踱到了他们桌前，闻了闻厄尼的解药，没有多停留一秒，很快看向了洛伊丝的坩埚：

“这位同学——”

“老师我在这呕——”洛伊丝举起手“我不是呕——呕——”

斯拉格霍恩迅速退开了，显得也有一点作呕。

“你呢，哈利，”他说，“你要给我看什么？”

哈利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块粪石，斯拉格霍恩低头看了足足十秒钟，哈利都担心他要吼起来了，但他扬起头，放声大笑。

“你真有胆量，孩子！”他捏起粪石，高高地举起来让全班同学看“哦，真像你母亲……我不能判你错……粪石当然能解所有这些魔药！”

赫敏满脸是汗，鼻子上粘着灰，面色铁青，她那没做完的解药在斯拉格霍恩身后慢吞吞地冒着泡，其中含有五十二种成份，包括一团她自己的头发——可斯拉格霍恩眼中只有哈利。

“你是自己想到粪石的，是不是，哈利？”

赫敏咬着牙问。

“这就是真正的魔药师需要的独立精神！”哈利还没答话，斯拉格霍恩高兴地说，中间夹杂着洛伊丝抑制不住的呕吐声“正像他母亲，对魔药有着天生的悟性，他无疑是得了莉莉的遗传……对，哈利，对，如果你有粪石，那当然管用……不过，因为它不是什么毒都能解，而且它很稀少，所以了解怎样配制解药还是有用的……”

全班唯一比赫敏更恼火的人是马尔福，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对哈利什么也没做就得了全班第一表示愤慨，下课铃就响了。

“收拾东西！”斯拉格霍恩说“格兰芬多敢于冒险，加十分！”

他呵呵地笑着，摇摇摆摆地走回了讲台前，罗恩和赫敏全都气鼓鼓地走了，哈利有意落后，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然后发现西奥多·诺特也和他一样，他停下来看了看还在吐的洛伊丝，又看了看西奥多，最后追上了即将迈出门的斯拉格霍恩教授。

“我没事，”洛伊丝接过西奥多递来的纯净水，漱了漱口，然后用魔杖把废弃坩埚清理干净“我的魔药太恶心了，我不该选这门课的。”

“你没看那个赫奇帕奇的魔药吗，他做得更恶心，”西奥多说，一边掏出手帕替她擦擦嘴“你很好，斯拉格霍恩不太关心你而已，如果他对你的耐心和精力能有对波特的一半，你都会是一等的魔药高材生。”

“我对他来说没什么用，”洛伊丝自嘲道“他眼里我是透明的。”

“这样很好，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西奥多站起来，已经有人在门口晃来晃去，显然是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别和他多说话，别吃他给的东西，别单独和他待在一起。”

“为什么？”

“没为什么，明天带一份笔记给你，”他牵起洛伊丝的手腕，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我真得走了，照顾好自己。”

*

进入二月，学校周围的积雪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冷的阴湿，灰紫色的云块低低地压在城堡上空，连绵的寒雨使得草坪变得湿滑、泥泞，大家的心情也像天气一样黑压压，哈利从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儿打听魂器的事失败了，他们的师生关系跌到冰点之后又稀里糊涂地回温，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赫敏第一次对霍格沃兹的图书馆感到失望——她没翻到任何一条有关魂器的资料；罗恩……原谅洛伊丝，她最近并没怎么接触罗恩，除了上课和吃饭两人能见到一面，剩余的时间拉文德都和他腻在一起。

六年级学生的第一节幻影显形课从操场移到了大礼堂里，这门课被安排在星期六上午，以免耽误常规课程。

哈利他们三个——罗恩和拉文德在一起，走进礼堂的时候，发现桌子都不见了，雨水敲打着高高的窗户，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在头顶上昏暗地旋转着。

学生们集合在麦格、斯内普、弗立维和斯普劳特教授和一个小个子巫师的面前，那位应该就是魔法部来的幻影显形课指导教师，他苍白得出奇，睫毛透明，头发纤细，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一阵风就会把他吹走。

“上午好，”当学生们到齐了、院长们叫大家安静下来之后，魔法部的巫师说“我叫威基·泰克罗斯，在接下来的十二周中将担任你们的幻影显形课指导教师，希望能帮你们为这次幻影显形考试做好准备——”

“马尔福，安静听讲！”

麦格教授厉声说。

大家转过头，马尔福脸色暗红，满面怒容地从克拉布身边走开了，他们刚才似乎正在小声争吵，斯内普教授好像也很恼火，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因为麦格教授批评了他学院的学生，而不是因为马尔福不守纪律。

“——到那时，许多同学也许已有能力参加考试。”泰克罗斯继续说，仿佛从来没有被打断过似的“大家也许知道，在霍格沃茨校内一般无法幻影显形，但校长特地撤销了魔法，将这一限制解除一小时，仅仅在大礼堂里，让大家可以练习………我强调一下，不可幻影显形到礼堂的墙外，谁要是尝试谁就是不明智的。”

“现在我希望大家各自站好，在身前留够五英尺的空间。”

礼堂里一片混乱，学生们开始散开，撞到一起，叫别人走出自己的领地，院长们在学生中走来走去，帮他们排好位置，调解纠纷。

“哈利，你去哪儿？”

洛伊丝听见赫敏这样问。

可是哈利没有回答，他迅速穿过人群，从正在尖叫着给几个都靠前站的拉文克劳学生找位子的弗立维教授面前走了过去，又从正在轰赶赫奇帕奇学生站队的斯普劳特教授面前走了过去，随后又躲开了厄尼·麦克米兰，钻到了人群的末尾，站在正趁乱继续跟克拉布争吵的马尔福身后，克拉布站在五英尺外，看上去挺不服气。

“别管他啦，”洛伊丝扶着赫敏的肩膀让她转过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此时四位院长正在高喊：“安静！”

礼堂里瞬间静了下来。

“谢谢。”

泰克罗斯一挥魔杖，每个学生面前的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老式的木圈。

“幻影显形时最重要的是要记住三个D！”泰克罗斯说“现在开始第一步：请把注意力集中到你们的目标上，就是面前的木圈。”

每个人都在偷偷看着周围，看大家是否都在盯着木圈，然后赶紧按要求做，洛伊丝凝视着她的木圈里那块灰扑扑的圆形地面，渐渐感觉眼前发白。

“第二步：”泰克罗斯说“决心去占据你所想的那个空间！让想要进去的渴望淹没你们全身每个最小的部位！”

“第三步：”泰克罗斯喊道，“等我下令之后……原地旋转，让自己进入虚空状态，动作要从容！现在听我的口令……一——”

许多人似乎都对这么快就要他们幻影显形感到吃惊，洛伊丝难得的在学习知识上感到焦急了，她根本什么知识也没学到，理论基础都没有，怎么可能实践成功呢。

“——二——”

泰克罗斯的倒数还在继续，洛伊丝只能努力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木圈上，她已经忘记了三个D是什么。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