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并快乐着。
鲫鱼一菜刀拍晕,去鳞去鳃清内脏一气呵成,下锅熬汤时陆衍就站在不干扰她动作又能离她很近的角落静静地看着。
“干吃白饭的。”顾一眼也不抬,菜刀在案板上有节奏地起落。
“早上扫了院子的落叶,中午喂了鸡。”陆衍抱着手臂理直气壮道:“你在说谁?”
果然在动嘴皮子这方面上完全说不过他,顾一选择闭麦继续做饭。
透过白茫茫的蒸汽,顾一的样貌变得朦胧,他语气随意像是无聊过头的随口一问:“如果可以的话,你会选择怎么的生活?”
“晨起侍花,闲来煮茶,阳光下打盹,细雨中漫步,夜灯下读书。”其实这些是她在书上看到的,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只能按着模板背书:“任窗外花开花落,云来云往。” ①
“嗯,好的,大诗人。”
顾一:......
陆衍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让人捉摸不透。
四菜一汤端上桌,王奶奶也正好赶集回来,陆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扶着她上桌吃饭,王奶奶脸上的笑从进门开始就没下来过,一副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样子。
“奶奶别笑了,小心假牙从嘴里笑出来。”顾一无奈扶额,顺便给她夹了一块叉烧:“鲫鱼太多刺,您不能吃。”
王奶奶讪讪地收回伸向鲫鱼的筷子:“我这是高兴嘛。”
“奶奶想笑就笑,笑口常开。”陆衍夹了一筷子鱼肉进顾一的碗:“不要吃太多盐,对身体不好。”
鲫鱼多刺,但碗里的却一根刺也没有,顾一叹了口气:“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小衍是哪里人啊?”王奶奶虽然很满意这个帅气的小伙子但也不好让顾一太被动,于是主动提起别的话题。
“本地人,家在首都。”陆衍捂着嘴迅速将食物吞下后开口:“家里是做点小生意的。”
呵,资产覆盖了联会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小生意。顾一不动声色地扒了口米饭:陆闻鼎的独孙,陆氏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本地好啊,那你和我们阿一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以前就认识了,这次她转学回来又再次熟络起来了。”陆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太想见她了就偷偷跑过来,没想到打扰到了奶奶,实在是抱歉。”
“哪里的话,老婆子我巴不得这院里多点人才好,热闹热闹。”
哇靠,不给你颁个最佳演绎奖都可惜了。顾一手里的筷子都快掰折了,心白了陆衍一眼:这台词功底,这演绎状态。
直到吃完饭顾一也没有动碗里的鱼肉,陆衍视若无睹地自觉收拾桌子,流水冲走碗筷上的油腻干净得能倒映出人影。
“王奶奶,今年有种红薯和花生吗?”
“有的,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收。”
“我去吧,正好下午没什么事。”顾一从仓库里找出一个尿素袋子:“应该还是原来那块地。”
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陆衍就跟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
“省得某人说我干吃白饭不干活。”
“切,小气鬼。”
“小心眼。”
“反弹。”
“反弹无效。”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心智宛如三年级小学生一样互相诋毁,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你是不是很烦我?”陆衍忽然停下脚步没头没脑地问。
“是的。”顾一没回头径直地走下地,不假思索地回答:“很烦。”
一针见血,不留余地的结果。
“那你讨厌我吗?”
顾一沉默地攥着红薯叶茎用力往上一提,整颗红薯被连根拔起,个个都十分大个儿,能看得出主人的精心照料。
“嗯。”
得到回答,陆衍一声不吭地下地拔红薯,去掉叶茎,扫落表皮上的泥装袋,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干活干到日落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