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无书拎了一盒黑丝绒巧克力放到工位上,他刚回到位置上坐下,趴在工位上休息的陈锦年就醒了,他揉了下眼,看到那黑丝绒盒问道:“你不是去库房吗?怎么买巧克力去了。”
“库房员不在,拿不到钥匙。”渐无书解释。
“哦。”陈锦年趴头继续制作PPT,渐无书拿起文件夹问他:“研究到哪了?”
陈锦年啊了一声,然后腾出一只手翻开旁边的文件,“T031。”
“嗯。”渐无书在那篇瓷器上打量了两秒后翻开下一页。
“有什么难解决的地方吗?”渐无书又问。
“有啊,怎么没有,我现在给你找。”说着陈锦年直接放下手上的PPT,翻起文件,“T006的褪色严重,现在还没有找到适配的颜色,T019粉碎性破裂现在补起来了,但是还是很难看,还有Q028是我见过腐蚀最严重的,现在还在库房放着我怕到时候修补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陈锦年边说边叹气,“你说我现在去转战考古可以吗?”
渐无书眉毛一挑,伸手直接拿过陈锦年的文件,“你还没那么能吃苦。”在陈锦年开口反驳之前他从包里拿出巧克力递给他。
陈锦年打住嘴,“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渐无书摊开陈锦年的那一页,上面圈圈画画,批注写了满满一页,几乎每篇都是这样。
“后面的文物我来负责。”渐无书大概看了看后面的资料,将资料还给陈锦年。
陈锦年眼睛一亮:“你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
渐无书扫了一眼他眼下的淤青,“我可不想看到某人像个吸血鬼一样。”
“渐无书说这话找揍啊。”陈锦年将眉毛拧作一团,渐无书将话揽下:“确实有点找揍。”
陈锦年没再说话,他知道渐无书的那句话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他也经常这么犯贱说些不着调的话。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手时候,那人一件黑色冲锋衣,把衣领拉到最高,带着帽子只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睛,站在那冷眼看着出土的文物一言不发。
后来他们以前的办公室占了,于是也有了一间办公室的事,那时渐无书似乎好了些不至于一直冷着一张脸,虽然跟他说话时他大多数都只会“嗯”一下,除非有必要才会多说些,当然也只是工作方面的事。
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真正是从什么时候才有的现在这样的状态,或许时间并不长,只是没人注意而已。
陈锦年也懒得再探究,走到旁边的懒人沙发休息去了。
整个屋子里只有渐无书敲电脑声音和划重点做批注的样子。
渐无书的工作效率很高,几乎是一下午就把这些重点理出来了。
他出了门,找到库房员进了库房。
库房里面的文物很多,编号也写的明明白白,渐无书很快找到陈锦年说的那几个问题比较大的文物。
T006号文物被放在金属文物架里,那是不常见的一款钧窑紫斑花口瓶,釉色主要以天蓝月白为主,丰肩处的紫斑尤为突出,慢慢浸染了周边的月白色,因为褪色所以颜色没有那么明艳,更有一种温婉大方的感觉。
……
雁回打算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他选了一家并不起眼的面食店,店名被挤在犄角旮旯处,显得有些委屈。
那牌子上粘着油污,破破烂烂的。
一进门一股劣质的油烟味钻到他的身体里面,雁回走进去,随意找了个小板凳坐下,老板在后厨他隔着沾了雾气的玻璃问雁回。
“小帅哥要吃点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粗犷,这么冷的天竟然只穿了一件老人背心,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汗湿的毛巾。
雁回抬头扫了一眼菜单,“一份牛肉面。”
老板“欸”了一声转身去下面,面刚抓到手上,他又抬头问“帅哥是大碗中碗还是小碗。”
雁回抬头再次看了一眼菜单,“小碗。”
“好嘞。”老板继续忙活。
店内的人并不很多,但却莫名感受到一种空气被压缩的沉闷感。
“妈妈好辣好辣……水水水我要水!”对桌的小男孩辣的脸脖子通红,他妈坐在旁边像是没听到一样,低着头,任凭那小男孩哭喊。
旁边的人实在觉得小男孩太吵,“怎么当妈的,孩子哭了听不见。”
女人依旧低着头摆弄着什么,仿佛刚才说的并不是他,小男孩的哭喊越来越大声,雁回有些烦躁地蹙眉。
“你丫的,聋了吗?”旁边的大哥实在没忍住骂了句。
女人依旧没有反应。
那男人拍了拍桌子,震得周围人都抬了头,“你他妈……”
他朝女人走进,女人这才抬头,仅仅是对上目光的一瞬间,男人的气场明显是弱了几分。
男人不说话了。
雁回觉得有些奇怪,周边的人也都试探着看过去,看到女人的脸后纷纷议论。
那女人的眼角嘴角处全是淤青,她穿着的破棉袄遮不住脖子,脖子上带着血斑,那血斑连在一起,明显的就是被人掐了脖子。
女人手里拿着助听器微微颤抖。
女人慌张得跟他比划,虽然说了话但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
仔细一看女人前面的牙也掉了几颗。
几乎是瞬间一个词疯传在周围人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