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没打开那盒巧克力,他将巧克力放在茶几上,“我的薯片呢?”
渐无书从口袋里把他的薯片拿给他,雁回接过就抱在怀里,也不吃。
看样子还挺护食的。
“阿姨和叔叔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先去楼上?”听起来倒像是商量的语气,动作上丝毫不见得。
渐无书直勾勾看着宴会,一副你怎么样都要上楼的神态。
雁回跟在渐无书后面上课楼。
楼上的空间比雁回想象的要大些,是环绕着楼下吊灯的U型分布。”
房间也不见得有很多,渐无书走在他前面,指了指他左边的房门,那房门似乎有些年代了,和其他的奶白色不一样,从木头里面透着灰,“这我妈的房间,那我爸的房间。”雁回顺着他的手又朝前面看去。
“不过他们都不怎么回来,房间都快成我杂物间了。”
雁回没说话,只是默默看了看那道灰色的门。
渐无书顿脚,打开面前的房门。
“进来。”他声音温润倒像是一块柔和的玉。
雁回跟着他进了门,渐无书的房间有点乱,他甚至都不用仔细看,桌前无规律的书籍,还有被红酒殷的边角的纸张。
房间里不止有红酒气味,书香味,香薰味混杂在一起。
闻着醉人。
渐无书将被子掀开一个角,示意雁回坐那。
“我坐椅子就可以了。”他不习惯坐别人的床,也没坐过别人的床。
渐无书顺手抽走办公桌的椅子拿给他。
他房间的光线很好,窗帘只拉开了半边,没被阻拦的光,顺着窗户洒下来。
照在桌前的红酒杯上,酒杯里还有些许红酒,顺着光的折射,在一张张写了字的草稿上晕开,晕的不均匀却也好看。
雁回看了看那红酒,红酒瓶上写的法语,看又看不懂,干脆不看了。
渐无书拿起红酒笑道:“尝尝吗?”
雁回摇摇头,“我不喝酒。”
渐无书“嗯”了一声,将红酒和红酒杯放到另一张桌子上。
折射的光影被移走,他觉得桌子也不是那么杂乱了。
雁回低头看了看渐无书的草稿资料。
草稿上的字隽秀有力,有些地方还用红笔批注了,但都是些专业术语,雁回很快便没了兴致。
渐无书转头就看见雁回对着他书架上的书发呆,这个书架不比书房。
里面的书也大多数枯燥无味。
“你可以去拿来看看,如果你感兴趣。”渐无书说。
雁回听了他的话,走到书架面前,拿起那本他早就看了很久的史书。
那本史书光从封面就可以看出讲的是世界史。
他对世界史也不是很感兴趣,相对于那些文物研究,古屋建筑来说这本书脱颖而出。
渐无书走到他面前收拾昨天的烂摊子,没一会桌子整整齐齐。
“放桌子上看。”渐无书又将手里的书放到之前放红酒的桌前。
“我就随便看看,也不用那么正规。”雁回小声说。
渐无书听见背对着他笑了声,“那你现在可得好好看看,不然辜负了我这收拾的精力。”
雁回没回他,随意翻开世界史。
那史书渐无书没怎么看,只是随手翻看了一张而已。
倏忽,雁回的手僵硬顿住,血液一下又一下猛得灌入胸口。
章节的标题是诺曼底登陆。
雁回的视线被紧密的文字模糊,眼前的书签占据他的所有。
渐无书察觉到雁回的呆愣,他起身走到雁回面前,视线还没有聚焦在他脸上又在书签上散开。
渐无书脊背一凉,倒吸一口凉气。
他麻木走到雁回的面前,书签的细节一览无余。
书签上面只写了断尾的诗,红色抹在诗上,那红不显眼,呈暗红色甚至是黑红色。
血,是血!
血抹的不均匀,放远了看他们聚集成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下似乎有一个人,但血太糊了,根本看不懂。
但那个十字架跟他上回梦中的十字架有种莫名的重叠感。
雁回并不在意那是不是血,他只在意断尾诗下面的落款。
〔雁回,春〕
后面的字被撕掉了。
脑又开始疼痛,他感到耳鸣,抽走他的书,雁回觉得眼角一阵刺疼,他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渐无书明显是一顿,听到这样的回答,鼻头一酸,将雁回手里的书抽走后,雁回抬头对上他眼尾的红。
渐无书:“没事。”
雁回还是觉得心底的难受,他看向渐无书此刻渐无书的目光坦荡,似乎是知道他要开口,低下身子等待着。
雁回试图开口,到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能确保这个书签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制作的写出的。
但写出来的是他,现在的表现是否太过于奇怪了。
渐无书看他不太想说话,直起身子。
雁回条件反射一样,轻抓住他毛衣的一角。
渐无书瞳孔微缩,碰了碰雁回的手背,“怎么了?”他说话声音极轻,怕干预到雁回接下来的思绪。
雁回回过神,这次他没有收回手,定定的看向渐无书。
他眼中带了些水渍,鼻头也是红红的。
这并不是他想要这样的,只是觉得他的身体被谁吊着让他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有太多想要问的,这些言语卡在喉咙中不可诉说。
恍然见他又像是回到了那个雨巷,鸣笛声充斥着脏乱逼仄的小道。
警灯在雨中闪烁,房瓦上落下的脏水被染成霓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