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达成啊啊啊。
许云清泪流满面。
难道他许云清注定殒命于此,他莫名穿越,又传奇开启的太医生涯就要终结在这里了吗?
“放开他!”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自嘈杂之中无比清晰,许云清闻声抬头。
烈日下,阳光下,日影打在男人身后,挺身而出的男人整个人像是沐浴在圣光里。
*英雄登场了。*
侍卫大哥们有了松手的趋势,许云清连忙挣扎,从侍卫大哥手里拔出了自己脆弱的小身板。
许云清热情地看向来人,想要看清自己救命英雄的脸。
平平无奇的五官,平平无奇的表情,明明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但组合在一起却总给人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
*好标准的路人脸!*
但许云清却没有丝毫失望,反倒有种老乡遇老乡的快乐欣喜。
这才该是同事啊!
同为npc,干他们这一行,就是该长得平平无奇。
“你没事吧。”
沐浴着和路人大哥相同的日光,许云清热情表示谢意:“没事的,谢谢你!路人大哥!”
路人大哥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对许云清温和道:“知道你没有刺杀的意图,孤相信你。”
许云清感动得直飙泪花花:“你是好人啊,路人大哥!”
“日后注意安全就好。”男人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其实孤是太子。”
许云清带着笑容将视线从路人大哥平平无奇的路人脸移开,然后低头看了看大哥正穿着的非常眼熟的赤色蟒袍。
咦?咦咦咦咦!
三十三/
作为撞晕太子的罪魁祸首,许云清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便是宫里的太医吧?”太子笑容和煦,很和善的样子,“听说前些日子母后犯了旧疾,这几日孤在宫外忙着父皇交代的事情,无暇顾及,多亏了太医你辛苦医治,救下了我的母后。”
可你母亲的病是装的啊。
但人家是皇后她想说自己是有病就是有病,病想好就能好,许云清不敢戳破,唯唯诺诺:“不、不用客气。”
太子唇角擒着笑:“太医实在谦虚。你救下孤的母后,便是孤的恩人……”
眼前这太子举止端庄,肃穆优雅,许云清看着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开始出神。
好、好像。
眼前之人好像容奕。
不是指容貌上的相似,而是这两个人带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如水般的恬静君子,温和有礼,动作仪态无可挑剔。
为啥啊?
是因为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小孩吗?那也该容貌相似而不是动作一样吧?或者说……是同一批次生产出来的NPC?
许云清看了一眼之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真的好像啊,就连说话时衣摆划过的力道,勾唇笑起来的弧度,还有仰头的角度都一样。
许云清的脸皱了起来,像是只闻到了橘子皮的小猫咪。
好怪哦。
人与人之间举止怎么会相似到这个地步,难道自己其实穿越进的不是古代刘备文学,而是机械危机之克隆人吗?
“……那就这样说定了。”
许云清回过神:“什、什么?”
太子微微一笑:“今日酉时太医来孤的东宫作客,孤会扫塌相迎。”
太子说完,带着一干太监宫女们和华丽仪仗转头离去。
等一下,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许云清还想再追,却被蜂拥而至的人群直接冲了出去,等他终于回神,就看见小安子等在自己面前,期期艾艾道:“太医,你没事吧?”
除了被侍卫推搡时腰青了几块,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等过几天养好伤又是一条好汉,许云清很干脆地回答:“我没事。”
小安子看着他,忽然道:“对不起。”
他看起来真的非常歉疚,看来没有把自己救出来可把这孩子给内疚坏了。许云清露出了个慈祥的微笑:“没关系,你一个小太监又能做得了什么?”
小安子沉默下来看向许云清,他也沉默的看看小安子。
气氛尴尬至极。
“太子这都没计较,人还挺好的。”
“是啊。”
“哈哈。”
“哈哈。”
两个人对视尬笑。
“是的呢。”
三十四/
“曲水流觞,妙歌名伶,会文人雅客——诸位今日是客,请上座。”
入夜,东宫内。
随着太子敦厚有力的话音落下,侍女们端着果盘茶盏,吃食点心,鱼贯而入。
能得太子器重,并引为门生的,无一不是德高望重,地位尊崇之辈。换成人话来说就是年纪都很大了,就算其中有年轻的,也是年少成名,名满天下且被众人熟知的大才子。但在这长长的夜宴尽头,却突兀出现了一个打扮朴素,容貌也极年轻的小少年。
照理来说此人年纪轻轻,就算入席也应居于最末,但太子不仅给他安排了靠前的位次,还对他频频示好,露出和善的微笑。
这些侍女走过许云清的时候纷纷刻意放慢脚步,想要看清那位少年的模样——
*太子设下大宴,竟只是为了款待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少年。*
*此人究是何等来历。*
你们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吗?哪里名不见经传了啊喂。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内心在想什么啊啊啊啊。
许云清端坐在席上,在内心疯狂吐槽着。
在他身后,沾了许云清的光被带上宴席的小安子咳了咳,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后背:“太子在看你呢,太医快注意仪态。”
许云清实在是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不仅感受着众人探究目光,还得应付太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投向自己方向看来的视线,最终许云清只能拿起面前的酒盏,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
苦,辛,咸,酸,辣,无数尖锐感觉像在舌苔放了个小小手雷,随着他饮下径直爆在了嘴中。
许云清差点被这酒涩得撅过去,想拿点茶水漱口又摸不着,偏生太子在此时朗声开口。
“诸位大人,孤忝居太子之位,得蒙父皇器重,荷社稷之重任,夙夜匪懈,未敢有怠。今得闻钦天监所奏天象异事,孤心甚为烦忧。”
太子举杯,观察着台下众人的神色,又笑了起来:“诸位且先用餐,少顷再共商要事。孤敬诸君此杯,感诸位拨冗而至,幸甚至哉。”
身后被重重拧了一下,是小安子在提醒:“快起来。”
许云清哆哆嗦嗦站起身,正要说话,却看坐在自己前面的几个老头先站了起来。
一个老头慷慨道:“今日太子殿下设宴雅集,臣等荣幸之至。祝殿下如春日之暖阳,煦照四方,恩泽遍洒。”
第二个老头激动道:“祝殿下似苍松之劲挺,坚毅不拔,守土护疆!”
第三个老头精神道:“祝殿下若繁星之璀璨,睿智烛照,明断朝堂!”
三个老头齐刷刷看向队伍最末端的许云清。
众目睽睽之下,许云清开了口:“祝——祝——。”
许云清卡了壳。
他思索片刻,试探说:“祝……殿下寿比南山,永远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