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
第二天一早,莫云卿便出发与戚北宇汇合。
戚北宇仍旧穿着便衣,提神的咖啡还没喝完,就见魏行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魏行舟脸色很差,上下瞟了瞟,又瞪了他一眼,跟个少爷似的走在前头。
“......”戚北宇没说什么,招呼同事们上车,众人向着那座山驶去。
他们把车开到山脚下,下车步行,魏行舟穿着皮鞋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边走一边骂:“什么破路,还要老子亲自来走?”
其实这座山上有几条小路供人上下山,只是他养尊处优惯了,加上心里烦躁,嘴上才骂个不停。
戚北宇和同事们在前面带路,这座山他们和技侦科的同事来过一次,已经勘察完毕,这次带方如琛过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们先前走访过你的养母,根据他的描述,我们怀疑你是从这座山上逃离,一路奔下山,走到芜山边界后因体力不支晕倒。”戚北宇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我们一会儿下山的时候从那边走。”
裴翊握紧莫云卿的手,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四岁的孩子在惊恐中狂奔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迫使四岁的孩子绝地逃生......
他们很快的抵达了那个小屋,小屋座落在半山腰,红砖水泥垒砌而成,屋内破败不堪,桌椅倒在地上,单人床落满灰尘,完全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戚北宇站在一处被烧得只剩些许黑灰的地方道:“这里就是发现简言DNA的地方。”
魏行舟问:“是毁尸灭迹?”
戚北宇摇了摇头,“不是,这点焚烧的痕迹达不到毁尸灭迹的程度,只是烧毁了一些证据,这不是凶手的抛尸地,只是一个临时藏匿地点。”说完,他望向了莫云卿。
莫云卿松开裴翊的手,蹲了下来,众人只能看见他的发旋。
戚北宇敏锐地观察到:这个高度和视角才是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
莫云卿视线平移,略过其他,径直看向那个倒地的椅子,刹那间,那把椅子好像被人摆正,一个身着黑色雨衣的人坐了上去,那人腕间戴着一个银色手表,双手不安地交叠,喉咙里咕噜着模糊不清的话:听话?怎么不听话?
啊——
莫云卿短暂的发出一声惊呼,裴翊抚上他的肩膀:“怎么了?”
巴掌大的脸上已沁出汗珠,仿佛惊魂未定,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这不是幻象,只是因为记忆开始复苏......
“我没事。”莫云卿慢慢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但是只有一点,而且我不记得他的脸了。”
魏行舟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破案是警察的事,你能过来已经给足面子了!”
戚北宇问道:“凶手将你和简言带到了这里,对你们做了什么?”
莫云卿摇摇头,他没有太多关于凶手的记忆,“我记得简言,简言......我们一起在那张小床上,好像睡了很久......”
睡着的孩子才更好转移,凶手给他们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将他们带到了这里,等他们再次醒来时,简言哭闹着,方如琛害怕地看着那个黑影。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山中小屋中是如此的刺耳,黑影站起来拿出手机接通,方如琛零星的听到了几个词汇:学校、任务,很快很快......
黑影挂断电话,再次坐了下来,对着这两个年幼的孩子说:“听话!别哭了,我的宝宝才不会像你这样。怎么还不听话?”
莫云卿喃喃说着,目光空洞,灵魂再次置身于二十多年前那个漆黑的夜。
戚北宇屏气静听,这是新的线索!
简言双手捂住耳朵,哭闹不止,声音嘶哑,方如琛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黑影的一举一动,凶手终于耐心售罄,叹了一口气,再次拿起注射器,对着两个孩子扎了下去。
莫云卿后背惊出冷汗,恍然道:“是麻醉剂,我们先后被注射了两次,也许不止两次......”
戚北宇点点头,说不定每次转运时,都会注射一次。
莫云卿继续道:“这一次依旧是我先醒来......”
他醒来时,黑影已经不见了,他猜测是和那通电话有关。或许是凶手粗心大意,又或许是过于相信麻醉剂的威力,所以并未对这两个人孩子有捆绑,凶手似乎很怕他们的皮肉受伤。
坏人不在,应该逃跑,方如琛在整个绑架过程中都表现的很勇敢。
“我想叫简言和我一起跑,我一直在推他,可是他没有醒,他的手和脸冰凉......”
好似晴空万里的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惊雷,莫云卿突然明白了过来,四岁时他没有唤醒简言,是因为简言在那时已经死了。他指尖颤抖,原来当年年幼的简言死在了他面前,“呃。”他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悲鸣。
众人也察觉到了这个事实,可是他们没有继续发问,安静等着莫云卿的反应。
跑!一直跑!不能停!方如琛砸开门锁,向着山下狂奔,他不敢哭泣不敢呼救,他想要一直跑,跑到警察局,跑回妈妈身边。
莫云卿满脸泪水,这一刻仿佛穿越了时光,他看见四岁的自己向山下狂奔,莫云卿害怕到失控,他没有力气举起拳头,因为这次的恐惧来自于灵魂深处。
裴翊用力把他按近怀里,“云卿,别怕,别怕,没人能伤害你,我保证。”
莫云卿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回忆的滋味并不好受,那些记忆里除了痛苦还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