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乘屏住呼吸藏好。
虽说姜钰的身份是已经被厌弃的皇后,但那暴君偶尔也是到他的宫里来的。不知道这次要做什么。
想起之前在女官那里见到的情景,李照乘难免忧虑。
对待所谓的"真爱"尚且如此,他实在不能想象姜钰会面临怎样的刁难。
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李照乘不方便潜进去只得将躯壳抛在原地,放出神念进了屋。
刚一进去,李照乘就沉下了眉头。
那暴君正坐在他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手持一本账目,面色黑沉。而姜钰笔直地跪在那暴君面前,低着头辨不清神色。
"看来皇后很忙呀,这些都没时间打理?朕倒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忙的,难不成忙着谋反吗?"
“皇后日子过得太安逸,你们以后也不必服侍他了。走!”
听了几句,原来是在借礼器不光亮发作。
李照乘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生气"这种情绪了。管他小世界的真假,真想敲开这暴君的脑袋看看他是什么废物。
且不说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为这理由找茬有多离谱,姜钰的身份好歹是皇后,本来就连个日日在身边服侍照顾的人也没有,现在连浣衣送饭的人也要撤走,难道要姜钰在这里自生自灭?
周围的人可不敢多言。自己的身家性命尚不能保证,众人纷纷低头敛目,暗暗祈祷暴君的目光下一秒不要落到自己身上。
那暴君其实有一副好面相,眉骨高耸,一双狮眼主大贵,若在平日朝堂上,还能装出个威严端正,可现在满目暴戾凶狠,眉弓低低的压下来,更显阴鸷。
“娇生惯养的废物。”
语毕,那暴君笑了一下,竟突然抬脚狠狠地朝姜钰踹了过去。
这怎么行!
姜钰正跪在那暴君面前,看两人的方位,这该死的一脚正会落到姜钰心口。
就算姜钰在小世界里不会死,也得被他踢个半死。
李照乘心念一动,急忙施法干预,那暴君的脚偏了一点,好歹算是躲开了姜钰的心口。可即便这样,姜钰也伤得不轻。
那暴君的靴底是用进贡的特殊材料制成的,又厚又硬,下脚又狠。姜钰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又在意识到发声后马上止住,面色始终未变,只是呼吸频率乱了几拍。
该死!
李照乘正想着解救姜钰的办法,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小太监进来通传,一个黑衣男子随即闯进来。
此人一身黑服,姿态挺拔,气质沉稳,看他步伐体态,功夫似乎也很不错。再看他更不惧甚至亲近暴君的行为,不难猜出他的身份,甚至可以猜到他来禀报什么事。
那黑衣男子在暴君耳边说了几句,暴君看起来很重视,马上准备离开。临走时,那暴君还特意绕开了倒在地上喘息的姜钰,好像碰到姜钰一片衣角就脏了他似的。
看来女官那边行动很快,他这几天没白忙。
目送那暴君匆匆忙忙地离开,随行的人也一并离开,李照乘才收神念入体。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决定给姜钰一点空间,自己先去找伤药。
李照乘路过几次太医院,知道最好的药全藏在太医院的秘密库房。虽然他还没有去过那里,但寻路之法不难,他带来的蝴蝶正好可以一用。
这是一个点对点的寻物法术,李照乘定了几味药,蝴蝶很快就感受到了方向,扇动翅膀向远处飞去。
原来这秘密仓库在一个废弃无人的宫殿后,入口藏在后院一口枯井下面,被枯叶掩住了。
听说这宫殿属于一位前朝的后妃,那后妃不知怎么惨死在宫殿里,后来一直传闻这里闹鬼。有些小丫鬟小太监不信邪,来这里一探究竟,最后都被发现死在宫殿外,这正坐实了闹鬼的传言,久而久之就没人来这里了。
不过既然这里有秘密仓库,那些可怜人的死因也可想而知了。
找对了地方,李照乘马上放归了这只蝴蝶。隐藏蝴蝶时已经对它施了一次法,用蝴蝶引路时又施了一次。这蝴蝶太弱小,不能多次承受来自李照乘的法力,只好下次再给姜钰带一对。
寻药可比寻路简单。绕过暗哨,李照乘进入仓库,很快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把一切小心地恢复原样,迅速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途中,李照乘顺便去了趟太医院,打算再拿些药茶,离开时正听到一个老太医带着他的小徒弟配药。
“姜活,白芷,威灵仙,五加皮……阿集,你注意这一步:这两味药的剂量一定用心琢磨,注意配比,多一分则味酸,少一分则味苦,你要自己多试试。”
“师父,我们医生制药不是首先应该讲求药效吗,为什么您叮嘱弟子的重点都在温度和味道?”
“傻孩子,谁拿着你的脑袋,你就得听谁的,咱们就得这样了,上面要求多,尤其是最近,越来越难伺候喽。前一阵派我去给一位娘娘诊病,那娘娘的病明明是打……那儿来的,你说我是治得好还是治不好?”
说到这儿,老太医压低了声音:
“咱们给贵人们看诊,治病不是第一位的,吃不出问题才是第一的。师傅拿你当自己的孩子,提醒你一句,你这几天千万要小心点,别把钱寄回去,自己多攒点银子。”
“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没听说吗,南方起义军大胜,要变天了!”老太医的声音更低了。
小徒弟听了义愤填膺:“我听说了,我可不怕!要是那一天来了,我就……”
“慎言,现在脑袋就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