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娘子可真是思虑周全。可惜落子没有回头路,眼下这样,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震怒下的主场上。二房的三人犹如风中落叶,有种摇摇欲坠之势。
方才取来的擀面杖正好派上用场。姜莲既身怀有孕打不得,那她的父亲姜育树自然帮她扛下所有。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姜莲被吓得泣不成声。
“阿爷,阿爷我知错了。您别打爹爹了,您打我吧。”
听此一言,夏氏扑上前抱住姜莲,声泪俱下道:“爹,您别听她的。莲儿有身子,打下去可是要一尸两命的。这事只怪我夫妻二人教女不严,让这丫头一时糊涂干了蠢事。”
姜槐气得满脸通红:“你夫妻二人既知情为何不事先知会。莫不是打算就此一瞒到底,等姀丫头与莲生成婚后再给他硬塞个通房?”
一片死寂,没人吭声。
老爷子气得发笑:“竟真是这样。依我看,不妨趁着月份还小,找个郎中把娃娃打了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姜莲忽然开口:“不行。”
“哦?”他稍稍冷静下来些,“为何?”
姜莲也学他爹那般连叩三个响头:“阿爷,莲儿爱慕贺郎,还请阿爷成全。”
吃瓜群众又开始小声嘀咕:“喏,这不是转机来了。一会儿看你的表现咯,阿姀娘子。”
姜槐这时候倒是明事理的很:“爱慕?抢了你妹妹的男人,一句爱慕就打发过去了?”
膝盖在地上掉转了个方向,她朝着姜姀那头爬去,哭得撕心裂肺:“姀妹妹,你就当好心成全我和贺郎,姐姐在此谢过了。”
姜姀与宋衍交换了眼神,趁此时机也扑上前,跪在姜槐脚边:“阿爷,既然莲姐姐已经知错,我觉得没有再计较下去的必要了。您也知道的,我原本就不喜欢那贺莲生。既然莲姐姐想要,不若与贺家那头商议商议,将两家婚约改一改,阿爷觉得可好?”
她提出的,是目前难题的最优解,姜槐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依你所言吧。”他把擀面杖扔到一边,“莲儿,擦擦脸,还是得去趟贺家。别让人家看见你灰头土脸的样。”
姜莲擦干眼泪,对着姜姀微微欠身。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贺家门口。
今日凑巧,他们一家人也都在。
“老爷子身体可好?”
姜槐这回是空手来的。申屠氏上下扫了他一眼:“还好。但若你是来气他的,那就不知道咯。”
莲生他爹白了她一眼:“不知礼数。在亲家面前嘴上都没个把门的。”
他笑着招呼众人坐:“姜老爷子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来是有事要说。”
姜槐笑笑:“是关乎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今日才晓得,你我两家的这根红线搭错了弦。”
“老爷子何意?”
“既然你家莲生与我家莲儿情投意合,不若今日便将婚约改改,也算促成好事一桩嘛。”
申屠氏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家莲生和谁?”
“二房独女,姜莲。”
她难以置信地偏过头去看,莲生眼神闪躲,似是不打算回应这件事。
申屠氏当即了然:“那怕是误会了。爱慕莲生的女子有千千万,我却从未听他说起过你家莲儿的事。怕不是梦女单相思,想赖上我们家莲生吧。”
姜育树登时跳起:“你怎么说话的。”
姜槐抬手示意他坐:“可我听莲儿说,她腹中已有莲生的骨肉。一个巴掌拍不响,难不成这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申屠氏暂时哑口,对着姜莲的肚子来回打量:“那也真是笑话。无凭无据,怎么证明这孩子是莲生的?”
对着莲生的方向,姜莲喊了句:“贺郎,你说话啊。”
莲生撇过头不予理会。
申屠氏瞅准时机:“你看吧,我儿压根不知情。你们也真是,别随处拎来一个野孩子就非要甩给我们家莲生,哪那么容易得逞。”
姜槐气得身上发抖。
从他身旁擦过,姜姀顶在跟前,俯视着申屠氏道:“未来婆母是吧。我记得前两日是谁追了我和表兄一路,非说我俩是奸夫□□。这下倒好,巴掌甩自己脸上来了。我倒是要如法炮制,把这天大的喜事绕着整个贺家村说道说道,看其他人认不认可你儿子的优良作风。”
申屠氏啐了一口:“那你随意说去,到时候你堂姐的不光彩也落得人尽皆知。”
她看向姜莲:“你在乎吗?”
她郑重地摇了摇头:“无所谓。”
“是啊。反正在我们村,这事儿已经家喻户晓了。咱们两个村挨着,中间就隔二里路。就算我们不说,这事儿隔不了几天在这里肯定也是满天飞。”
“毕竟最初莲生好女色的事也是听这头的街坊邻居说的。到时候我与他成婚,肯定有事没事到旁人家里唠唠。我这人脸皮厚,最喜欢议论的就是自家丈夫和旁人的风月事。你猜到时候你的好儿子会不会被人指着鼻子抬不起头来?”
“你……”申屠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求助似的看向莲生他爹。
莲生他爹出面充当和事佬:“不若这样,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聊聊。”
姜姀瞟了他一眼:“也就一句话的事。这婚能换成,那就换了。老爷子依旧有人冲喜,而且是双喜临门。若换不成,可别怪我嘴不饶人,届时十里八乡的女子都知道莲生这德行,老爷子的喜冲不冲得成可就难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