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为江小白是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富二代体验生活,后来他查到江小白的背景知道了江小白的家境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梦想不撞南墙不回头。
有时候看着江小白的文字他会问自己,如果再来一次机会能够让他回到十年前,他是否还会放弃自己写作的梦想,走上编辑的道路?
曾经的追寻梦想的自己被他亲手杀掉了,他可曾后悔?
如今的江小白是不是就是那个没有向命运屈服低头的自己,另一个想象中的自己。
遇到江小白,是命运对他的厚待,是梦想对他的宽宥,还是又一次的捉弄?
盛开吧,泥潭深渊的小花。
绽放吧,江小白。
既然我已经身属黑暗,那么我就倾尽心中仅剩的那点光明照亮你成长的路。
我只赌这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输。
难过也只能难过一会儿,江小白把深埋进枕头的脸抬起来。他刚刚想到,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毕竟自己脑袋没什么事,多住一天的病房就得多付一天的房费。
孟编把他打伤了,可是他也去孟编的办公室里大闹了一场。要是论起来,孟编办公室里的东西应该比他这个脑袋金贵多了。估计是孟编怕出人命把他送过来的吧,但愿这包扎伤口上药以及今天的住院费孟编已经付完了……
江小白一手捂着头一手撑着身子从床上慢慢下来,天已经这么晚了,他想赶紧回家去。
一步一步走到病房门口,他打开门看向病房外。安静的走廊里寥寥落落的放置着三四个长椅,离着自己这间病房最近的那把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弓着腰坐在那里原本看上去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但是看到门口江小白的身影,他抬起头如释重负地笑了。
这是江小白第一次看到孟编发自内心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孟编平时的不苟言笑才显得他如今的这一笑尤为珍贵。孟编站起身大踏步地走过来,走到江小白的面前,一笑浸润冬雪。
“你醒了。”他说。
“嗯,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但是我是真的不能接受,我也不会改变……”江小白点点头然后继续为自己据理力争。
“我明白。”孟编没有再说什么,江小白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明明被砸破脑袋的是自己,怎么这孟编看上去更像脑袋坏掉的样子呢?他看上去的的确确还是那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孟编,可是在感觉上与之前分明不一样了。
“那个……孟编,我这次的医药费……”江小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说,毕竟是他闹事在先。其他对面前这个男人的了解,他要是和孟编算计医药费的事,孟编和他肯定要算强拆办公室的总账。
“我付完了。”孟编又恢复到了那种冷漠的样子,仿佛刚才冲江小白微笑的那个人不是他。
“哦,哦……那我先回去了……”江小白说完这句话从旁边绕开孟编的身形然后往前走。
“我送你,”孟编跟随着江小白向医院门口走去,“你住哪儿?”
“不麻烦您了,”江小白说话的时候带着刻意的疏离,他心里觉得很累,已经不想再和身边这个人有更多纠葛了。
“天很晚了,我开车送你,很快的。”孟编依然没有放江小白单独走的意思,他紧紧跟着江小白的脚步,好像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似的。
但是孟编的这些行为落在江小白眼里就好像是不怀好意抱有特殊目的强行跟着他一样,于是江小白干脆停下脚步,他打算和这个什么狗屁孟编彻底撇清关系。
“孟编,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我也不会同意去给别人当代笔的。我有我自己的尊严,我有我自己的梦想,我的脑洞给自己用都不够,何德何能去给别人写呢?”这段话江小白觉得自己说得真情实感鞭辟入里,孟编要是再追着让他做代笔,那可真是狗皮膏药不识好歹了。
“<千军叹>的手稿是最后一次。”孟编也停下脚步说。
“什么?”江小白没有听懂孟编想要表达什么。
“我不会再帮【北渚有橘】了,以后都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孟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沉,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开口,他抿抿唇看向江小白继续说,“江小白,我一定会让你火。”
“我谢谢你啊,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这么严肃的情况下,江小白打了一个超大的呵欠,他实在头疼,实在想睡觉。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对我抱有疑虑,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家。”孟编说完这句话看向江小白,不等江小白开口便又说道,“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公交末班车是九点。”
“你是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所以提前开口堵我的嘴吗?”江小白无奈地摇摇头,他实在是很困很累了,“快走吧。”
二人一起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江小白看到孟编的车的时候嘴里默默骂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然后自己就钻进了宽敞的后座。孟编才刚发动起车子,后座上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夜晚的T市灯火通明流光溢彩,黑色的小轿车灵活地穿行在车水马龙之中。孟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躺在后座的江小白的睡颜,双手握着方向盘从大道上退下来拐进了一个墙壁爬满翠绿爬山虎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