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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很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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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白跟随着指示钻进警车里,警局就在不远处,很小的一间,转过问询台向内走,回廊上的白色长椅已经脱皮掉漆露出了内里原木本身的色彩。

江小白被带到一间房内,年轻些的警官坐在电脑前“啧”了一声,“说说吧。”

江小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说的,他看看王勃,王勃的脸色很不好看,好像胸口憋着一股气,是紧张?不像,倒像是一种没来由的愤怒。是在愤怒什么?江小白拍拍他的大腿安慰到,“没什么事。”

王勃没说话,几人就这么在房间里沉默,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直到第五个小时,房间外才传来了别样的声音。

年轻警官走到饮水机旁接了点热水,饮水机上面的桶发出了人类肚子空空的声音。

“咕——嗵——”

房门外,有人虚伪迎合,夸张地喊道,“金董,您来啦!”

“您说说您还亲自跑一趟,哈哈,要早知道是您的人我们还找他来了解情况干嘛呀哈哈哈……”说笑间,房门被推开,门外,年长一些的警员身旁站着个小老头。

叫他小老头实在是不应该,江小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他就是充斥了整个嘉华出版社电梯间的嘉华创始人,金国胜。

挺着将军肚站在门口,因为保养得很好,不仅满面油光,头发也泛着油光,说实话,这个年纪的人们很少有见发色不花白的,发量不减少的,可是金国胜那一头乌黑发亮茂密蓬松自带油光的发型,就像——就像戴了一顶假发似的。

金国胜走进门来,尚未开口,年长一些的警员先朝年轻的警员打了招呼,“这是金总的公子,没什么事,放他们走吧。”

金总的公子?江小白看看金国胜,又看看王勃,天差地别的两个体型,唯一相近的——王勃排骨一样的身材一眼看去便充斥着十分的营养不良,但那一头浓密黑发让江小白觉得他其实是个秃头只是常年戴着个质量比较好的假发。

江小白想起打自己拳头的黄毛,再看看王勃这个黑毛,确实按照发色来说,这俩人更像父子一些。但是为什么王勃说自己姓王不姓金呢?难道他本名其实叫——金勃???

江小白这么想着,沉默地在笔录上盖了手印,然后跟在王勃身后走出了警局,警局门口,一辆黑色的老爷车已经等候多时,金国胜朝那位跟出门的年长警员点了点头钻进了车厢,王勃看也不看,拉着江小白的手反从另一边走了。

“小勃!小勃!”黑车一直在跟随着他们的脚步缓慢前行,金国胜的脑袋探出车窗呼喊到。他越呼喊,王勃的脚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要拉着江小白跑了起来。

二人跑出一段路,拐进小巷子里,眼看着黑车七拐八拐进不来追不上了,金国胜那一头的黑发仍然在车窗外随风飘摇。

江小白跑的有点喘,甩开王勃的手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王勃原本在警局的愤怒消解了一大半,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点燃,狠狠嘬了一口,“那个人甩了我妈。”

不用猜也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江小白摆摆手,表示自己对豪门恩怨不感兴趣,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医院,孟之澜还躺在那儿呢!

但王勃没有要走的意思,袅袅的烟雾仿佛可以穿透时间,他眯着眼,一脸的苦大仇深,“陈世美不光古代有,现代也不少。你看他现在家大业大,那会儿就是我们村儿里的邮递员,那种骑着自行车,车座子后面挂俩大绿口袋,口袋里装满了信封的,最普通的邮递员。”

江小白点点头,他跑了一路,双腿发软,真想一屁股坐地上。他看看四周,一排一排低矮的小店门脸上挂着摇摇欲坠的牌匾,零零落落地写着“炒面”“炒饭”之类的。想着赶紧拐出这条小巷子,找个车站赶回去。他指指前方,王勃便跟着他的指示向前走,俩人一前一后,王勃有一搭无一搭地诉说着,想到哪段说哪段,“我妈那会儿在镇子上教书,总有城里的教材报纸什么的寄过来,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江小白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口,说实话,“勾搭”这样的词汇,属实不算什么褒义。

烟燃烧到一半的时候,王勃咳嗽了两声,“那会儿我妈怀着我,肚子那么大,天不亮就骑车子进城教书,天黑了才又骑回来,乡下土路,颠簸不堪,呵呵,我妈愣是一点儿事没有。”说到这里,他又狠狠嘬了一口,“我他妈居然也一点事没有,我他妈要是死在那时候就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种恨意,这让江小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恨谁,是恨金国胜,还是恨自己,抑或是两者都有。

刷着绿漆的公交站牌在前方招手,江小白已然走到脖子淌汗了,一整天下来,又累又渴。直到走到站台边,王勃依然沉浸在久远的记忆中不能自拔,他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那天的太阳也是这么大,这么圆,妈妈拉着我,走了一整个白天,天黑才走到城里,找到信封上的地址,”他咬着牙,“我妈敲门,他只开了一个小缝,隔着门缝,我看到了仓惶尴尬的他,和一个全新的鲜艳的家。”

“然后呢?”江小白在公交站牌前站定看向他。

王勃的喉头滚动,有些哽咽,“没有然后,那扇门‘嘭’地关上之后再没打开过,我妈抱着我靠着那扇门在楼梯间睡了一宿,等天亮了,她牵着我又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明晃晃的月光,萧瑟冷寂的楼梯,冰冷坚硬的防盗门,和那样一个坚韧的女人。江小白不敢想那一夜她是怎么打碎重建自己的内心,后来的几十年又怎么凭一己之力抚育着这唯一的孩子成人的。他不敢想,也不敢问,甚至于,连那天走路脚上起了几个泡都不敢以打趣的方式问出来。

烟头落地,溅起几颗火星儿,王勃低下头唇齿间轻轻溜出一声,“我很恨他。”

顺着声音,江小白抬头一看,公车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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