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恍然大悟:“一战成名?!难道就是他带头灭了地宙的那个国师吗?”
妇人三肯定道:“没错,就是他。修灵者的灵器大多数是刀枪剑戟之类,而他的灵器却是身长不足一尺的布面傀儡娃娃。曾有人在战场上见过,他高坐青山之上,睥睨人如黑蚁的战场,仅用五根薄如蚕丝的银线控制傀儡娃娃,使其不断在敌军中穿梭,谈笑间灰飞烟灭。而每次战后他会将傀儡娃娃清洗灰尘血迹,重新上妆,故而有人给了他一个称号……”
妇人二急着问道:“什么称号?”
“玉面妆成万骨枯。”
墨颜喃喃:“玉面……妆成……万骨枯……”
“哦~原来如此,有了这位国师,怪不得能将地宙国收入囊中,这下我们天宇国力强大,说不定再吞并其余三国,统一大陆也未可知啊!”
墨颜竖着耳朵,听完只得暗暗感慨。犹记得幼时他还只是娘带回来的智力受损小乞丐,整日以耍傀儡戏赚钱为生。
后来娘去世,墨颜再无顾忌,就与夷鸯一起搬去了摇光山,与观止就再无联系。
也不知道他后来如何恢复的正常,还拥有了强大的灵力,还成为了天宇的国师,还一人出战就灭了地宙。
墨颜抬头问祁宋:“夫君,你与……这位国师,谁的灵术更高?”
祁宋有些难过:“自然是他,听闻他如今已是亖境北方,离升仙成神仅一步之遥,我自然……比不上他。”
亖境!北方!
离升仙成神……一步之遥!
连祁宋……都比不上的……观止!
墨颜若有所思,可是被身边的议论声打断,他们的谈话涉及方面越来越广,从身世背景到容貌府邸。墨颜此时抬头才知,原来是观止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才引得诸位百姓想入非非。
只见此时的观止不似小时候那样,已然改头换貌,一身青灰色长袍加身,清雅秀气,也显得脸色更加苍白,犹如老君山上的皑皑白雪,美绝又凄凉。也许是从小有上顿没下顿的缘故,身形瘦弱不堪,他的个子也高,看上去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跑似的。
他坐在骏马上,由小侍牵引着向前,漆黑的眼眸望着世间万物冷漠又疏离,墨颜就这么抬头凝望着他,像是在窥视着天上的神仙,此刻的他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只是那握着缰绳的手如白玉青葱般细长,又骨节分明,另一只手拽着傀儡娃娃。
还记得小时候墨颜初见观止的情形,他浑身脏兮兮的,仅有破烂衣裳蔽体,无论什么颜色的衣裳到他身上总会变灰,一双迷茫的小鹿眼到处乱撞,可是手里紧拽着的那个布面傀儡娃娃却干净如洗。
那是寻常白布裹着棉花做成的人形模样,还用五彩斑斓的破布缝补成一件美丽衣裳,脸上点缀着明亮鲜艳的妆容,与褴褛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想到长大以后,娃娃一如往昔,可傀儡师却大变了样。
观止的眼神突然望向墨颜这边,可她却急忙的将头埋在祁宋怀里,害怕与那人对视上。但是转念一想,二人十多年未见,即使面对面也认不出彼此了。
这么想着,墨颜鼓起勇气抬头继续看他,可是围观的人群太多,沐浴在阳光下的观止是看不见在阴暗处的墨颜,他又转回了头。
等他们一行人都离开后,被堵在两侧的百姓才重新获得自由,随意走动,小贩也支起摊子继续做起生意,墨颜二人也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走下去。
鹰城的夜晚,狂风呼啸,见过白天那虎狼之军,见过那未有败绩的国师,于是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在饭后茶余间谈论起来。
观止歇下的房间,门被人吱呀推开,走进门中后,对观止恭敬有礼道:“国师,我回来了。”
观止坐在窗前,放下手里的经书,眼也不抬,只盯着面前跳跃的烛火,那火光将他的影子倒影在墙壁上,“扶光,有消息吗?”
被叫作扶光的女子低下头去,回:“……不曾。”
观止长长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似乎对于这个回答,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扶光偷偷抬起眼皮,去够那男子的身影。
清冷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周身像是起了一圈的氤氲,照的他像是天上的谪仙,芝兰玉树、翩翩公子,独坐高台,可是十六岁之前的一切经历,从无人知晓,如同书生的“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国师,”扶光再次出声:“扶光已寻了五年,那右手臂上有梅花胎记的姑娘……会不会……早已不在人世!”
观止闻言,只淡淡掀起眼皮审视着她,一句话、半个字都没出口,就吓的扶光立马跪地认错:
“是扶光说错话了,国师恕罪。”
他回过头,又透过窗望向挂在空中的那轮明月,只觉得心情苦闷,胸口犹如巨石压着,透不过起来,眼神中充满着绝望之意。
也知道在人海茫茫中寻人不易,可他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等着,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印象已然模糊,只能凭借着那最后离去的决绝背影勉强入睡。
纵使他现在将天宇疆域不断扩大,纵使关于他的声名已天下皆知,难道还未传入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姑娘耳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