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不在乎唐韵兰是妖,反正这夜王府里正常的人没几个,只要不与她抢言就好。她试探性问道:“你既是为还恩,为何现在又赖在这里不走?”
唐韵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常宁,才过一夜,你就把我的话忘了?这地方好吃好喝,还不用看人脸色,傻子才走。”
常宁眼中戒备未消,直勾勾盯着唐韵兰腹部:“既然如此,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唐韵兰却是没直接回答,而是悠哉道:“常宁,你又何必问那么清楚呢。这王府里,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谁也清楚,他人有秘密。若是太过追究,只怕自己的底先露了。”
常宁闻言,神色骤厉,可还没动手,唐韵兰又道:“你放心,你我二人的秘密毫不相关,不如视若无睹,各自安好?”
常宁神色缓和了些,开始盘算这番话有几番真假。然而还没盘算出个结果,眼前突然阴下来。她抬头一看,却见个冰冷秀丽的女子站在前面。那双冰雕的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女子只停了一步,旋即领着丫鬟穿过小院离去。
常宁有些奇怪,看着她的背影,问唐韵兰道:“她谁呀?”
“戴伊芳。没事儿,她对谁都冷冰冰的,只有在夜王面前才会笑。估计听说你侍寝了,所以特意跑来看一眼。”
然而常宁还是无法放心,当戴伊芳靠近她时,她居然感到一丝威胁。普通凡人女子,怎么可能让魔感到威胁。
显然,戴伊芳的问题更大。常宁匆匆拜别唐韵兰,又支开小桃等人,独自坐到梳妆台前,唤道:“辛柳!”
“有事?”玉镯亮起。
“我要你去查查那个叫戴伊芳的女子。”
“不是吧,大哥!我都这样了,你叫我怎么去查?滚着去吗?”
常宁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总不可能像以前让常夫人“意外”捡到镯子那样,把玉镯放在戴伊芳必经之路上吧。
万一戴伊芳真有什么,辛柳估计还得碎一碎。
“算了,我自己去!”常宁戴上玉镯,起身离去。
凡间女子大都不喜抛头露面,更不会像戴伊芳这样,孤身一人,大大方方走出夜王府。
常宁顿觉奇怪,立马跟上去,跨出夜王府大门时,那些守门的侍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像凌晔说的那样,来去随她们心意。
戴伊芳轻移莲步,却快疾无影,一缕缕黑色轻雾不断从她周身现出。
是魔气!
常宁大惊失色,稍微愣神的功夫,戴伊芳已经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凡人看不见魔气,自然如常。可常宁就无法淡定了,为什么会有除她以外的魔潜伏在夜王府,不会也是为“言”来的吧?
那她是怎么知道凌晔是巫族人?
“常侧妃娘娘!”
一声问安惊醒了常宁,她连忙回首,只见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礼貌的浅笑。
常宁想了想,终于记起他身份,随便道:“沈大人!”
沈琅轩徐徐走来,环顾一圈,又道:“这街上太吵了,不如沈某找处僻静的地方,让娘娘休息休息!”
“我为什么要随你去休息?沈大人,你不觉得有些冒犯吗?”在外人面前,常宁就没必要装了。
沈琅轩一笑:“自然是因为,沈某想好好和娘娘谈谈,夜王韵园遇刺一事!”
常宁警觉起来,想起那日沈琅轩也慌慌张张的,立即说道:“沈大人,你自己都是泥坑里滚过来的,干净不到哪里去,还想和我谈谈,就不怕我告诉夜王吗?”
沈琅轩坦然道:“从一开始夜王就知道沈某底细,沈某自然不介意把韵园的事告知夜王。问题是,常侧妃娘娘,您介意吗?”
常宁哑然,随即冷下脸,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娘娘随我来就知道了!”
沈琅轩从容向前走去,常宁迟疑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雅间。常宁是想杀了他的,可他马上提出了一个常宁心动的问题。
沈琅轩坐在桌前,捏着一杯酒,久久未饮,只是看着酒杯缓缓道:“为表诚意,当由沈某先说。在下想除掉夜王,不知娘娘何意?”
虽然知道越国上下都想除掉夜王,但亲耳听到,常宁还是有些异样。凌晔做人做到人人厌恶的地步,也是不容易。
她在内心为凌晔默叹一声,冷笑道:“你倒是实诚!”
“沈某想与娘娘合作,自然该实诚。”沈琅轩说完,目光从酒杯上移开,盯向常宁,好声试探道,“那么,娘娘你呢?又是为何接近夜王?”
常宁直言:“为了从他身上取一件东西!”
“不会是真心吧?”
这个冷笑话并没逗笑常宁,沈琅轩假意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正色道:“据沈某所见猜测,娘娘想要的东西,夜王并不会轻易给。正巧沈某有一法子,可以削弱夜王实力。”
说到这里,他俯身靠近常宁,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狠厉:“到时候,娘娘拿走想要的东西,沈某除掉越国祸患。”
常宁心中一动,不知是为他这个主意,还是为凌晔问道:“你们为何一定要除掉凌晔?”
沈琅轩并未回答,而是反问:“娘娘,你说若是天上出现了两轮太阳会如何?”
“那大概就是民不聊生吧。”
沈琅轩坐回原位,盯着窗外的天空,长叹道:“凌晔和陛下,便是越国的两轮太阳!”
“陛下年少气盛,但知国事。而凌晔对人对事,毫不在乎,若越国落到他手里,只会莠盛良衰,民不聊生。沈某身为越国子民,能力虽浅,也该为国分忧,为民谋福。”
常宁半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表面答应你,转头就把这番话告诉凌晔?”
沈琅轩神色未变:“沈某在来前,便知有这个可能,但世间何事没有风险。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永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