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选好,荷官又朝二人确认后,才大声喝道:“筛盅开!”
只见木色的筛盅被打开,里面躺着三个乳白的骰子,周围的人似也极感兴趣纷纷挤嚷着往那桌上看。
“十一点大!傅姑娘胜!”
筛盅上三个骰子朝上的数分别为三、三、五,相加恰好十一点,傅宁险胜。
“这姑娘还真有些厉害,若再差一点,便是徐二爷胜了!”一旁着棉布长衫的男子小声说道。
“害,我看她便是不会博戏之人,你方才没听她说是第一回,不过是有些运气罢了。”一人斜着眼看着傅宁,不以为然的同身侧之人说道。
棉布长衫的男子听后挠了挠脑袋:“也不能这般说,且再看看吧。”
傅宁坐的离他们不远,自是将此话听了进去,不过她并不否认。
她确实不会博戏,也的确从未博过,方才不过是瞎猜罢了。
毕竟输了她不会少些什么,赢了却能平白得五十两银子,这般怎样于她都是不亏的。
“傅姑娘好运气,希望你下一把还能如此。”徐维眼睛落在傅宁身上隐隐有些留恋之色。
傅宁瞥了他一眼便看向荷官:“继续吧。”
荷官应下,再次抬起筛盅在半空哗哗摇了起来。
随着筛声停止,荷官将筛盅放于桌子中央,下意识看向徐维,不过瞬息之间又转头笑着望向傅宁。
“傅姑娘开大还是开小?”
傅宁忽然眉头微蹙,看着他半晌没答话。
众人见状也不由觉得奇怪,她怎不选,莫不是没本事猜不中了?
“傅姑娘为何不选?”徐维出声问道。
傅宁仍旧不答,只是双眸从荷官身上又扫向他手中的筛盅,过了片刻,她才缓缓道:“我选小。”
荷官也不再询问徐维,直接将筛盅打开。
“十五点大!徐二爷胜!”
他话音一落,人们便伸着头去张望,四、五、六三面的骰子好好躺在筛盅内,果真是大!
徐维似看都未看那筛盅,哈哈大笑两声道:“在下胜姑娘一局,惭愧惭愧!”
傅宁目光淡淡看了他少顷,忽然道:“荷官,继续。”
这最后一局,不少人都暗暗在心中估算究竟谁会赢,摩拳擦掌看最后结果如何。
只有傅宁心无旁骛的看着荷官一言一行,直到他将筛盅放于桌面第三次叫道。
“傅姑娘请选。”
傅宁却忽然嗤笑一声,看向对面的徐维:“我选与不选有何差别。”
这话一出说的众人摸不着头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见姜维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道:“傅姑娘不先选就莫怪我不相让了。”
傅宁眼中似带了些讽意,随意的抬了抬手。
“那我便不客气了,在下选小。”
徐维说完就见荷官立即将筛盅打开。
“八点小,徐二爷胜!”
围了四五圈的人勾着头的看了看,果真如荷官所言,不多不少就八点。
“我说吧,她就是运气好,哪博得过这的常客徐二爷啊!”那人说完还朝远处的徐维轻轻拱手行了个礼。
他身侧棉布长衫的男子见状白了他一眼:“不是谁都似你得过徐二爷好处的,马屁就快拍到人脸了!”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什么意思!”
两人越说越急,看着似要吵闹起来。
可傅宁根本无心在意旁的事,与徐维招呼都没打就要起身离开。
徐维见傅宁要走也急忙起身走至她身侧,出言挽留:“傅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姑娘这般输不起,输了便气恼的不想与我说话了?”
傅宁闻言面上颇有些诧异之色,随后轻笑一声不愿再理此人绕开人群往二楼而去。
徐维哪肯就这般放过于她,忽然咳嗽两声扬着头道:“傅姑娘既然输了,便应答允我一个请求才是。”
他声音颇大,所说之言全传入众人耳中,本在争吵之人也陡然悄无声息起来,目光追随着傅宁而去。
傅宁将将踏上台阶,被他说的顿时一怔,悠悠转身凝眸问道:“我何时有答应过,若我输了便应你一个要求?”
徐维小眼左右转了转,大言不惭道:“博戏本就是这般的,输赢皆有筹码,我说若你输了无需出一文,却未说没有旁的要求。”他摇着扇子朝前晃了两步,“在下也不会为难姑娘,只求明日傅姑娘赏脸于我泛舟湖上,一同游历这盈州大好山川。”
傅宁听得面上表情皆是一僵。
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
他摆明一开始便算好了,知道若是有这赌注傅宁铁定不会与她博一场,所以才用五十两银子设了一个不需要任何代价的赌局,待最后他赢了便可以翻脸不认,强行逼迫傅宁答应他的要求。
傅宁不想给齐肃山惹麻烦,努力遏住自己心头的躁意,语气和缓道:“若你博戏之前与我说清,我答应了那便不会言而无信,如今赌局结束你才这般要求,恕我实难答应。”
傅宁拒绝的毫不留情,徐维一时也没料想到,硕大个盈州都没几个人敢驳了他的面子,这女子却不仅拒了他的好意,还明里暗里讽他出尔反尔,强迫于她。
徐维心中顿时恼怒不已,冷笑一声:“呵,女子就是这般不守信,长得再美有何用,不过轻诺寡信之人,就当我看走眼了罢!”
说着便合扇一拍袍角,转身不再言语。
不少人面面相觑,觉得傅宁所说在理却也不敢声张怕惹怒了徐维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等傅宁回答,一些得了徐维好处的人便帮腔做势起来。
“就是!徐二爷何等身份,邀你同游是你的福分!不愿便算了,还如此说话,真是行德败坏!”
“是啊是啊,二爷莫生气,盈州什么女子没有,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此起彼伏的诋毁之声如潮般涌向傅宁。
傅宁只觉十分可笑,她真对这些人溜须拍马的手段颇有些叹为观止,竟把白也能说成黑。
而这徐维更不是什么好人,女子在他们这般人手里不过是玩物,得不到便毁掉。
她忽然不想忍了。
傅宁冷眼扫过方才说话的几人,目光落在一旁的徐维身上,声线冷厉。
“你真不知你自己方才做了何事,还这般义正言辞毁谤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