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火殃及池鱼,这不仅是关乎九五之位,更关乎你我。”傅宁一双清亮的眸子带着些坚毅,“从前我不察,自今日见过如此多的流民方知道,高位者追名逐利却是用百姓的性命堆叠,待这等枉顾性命之人坐到高位,你我皆身入炼狱。”
傅宁看向岑时,“我不是为了圣上,而是为了自己。”
岑时明白傅宁所言,可他并不在乎旁人,甚是自己也并没什么所谓,是好是坏都无关紧要。
可傅宁不一样,既被他认作是朋友,便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只要傅宁想,他便如她所愿。
“傅姑娘要如何做?”岑时将长剑倚在石桌旁,一副任傅宁使唤的模样。
傅宁上下扫了他一眼,眸中漾起笑意:“一月前我从县衙离开时碰巧看到了刺史蔡达给刘县丞的礼帖,那上面的印信与我们在密室里寻到几封信中的一模一样。”
“所以?”岑时手撑侧颊,抬眼望向傅宁。
“所以我们未寻到的旁的证据应该就在刺史府。”傅宁摸了摸额角,“现下应想的是如何能进入府中,先前能进县衙已属于时运极好,如今要进刺史府......可不大容易了。”
岑时听完笑了笑,抬起方才傅宁给他倒的茶水:“可要我帮你打听?”
听到“打听”二字,傅宁忽然想起一个人。
“这便不用公子了,打听事情嘛,我还是有些门路的。”
见傅宁如此胸有成竹,岑时默默喝茶笑而不语。
......
第二日,西市千金坊内。
“不成!这次我可不说了,傅姑娘也不看看这月给人看诊你接了几个,还想从我这打听,想都别想!”
齐肃山坐在屋中的茶桌前,双手抱胸望向窗外,脸上一圈络腮胡都气的似飞了起来。
傅宁坐在他跟前满面笑意,气定神闲品着茶。
“这不是我伤了嘛,不然何时有不应过,东家这般说可真是让人寒了心了。”傅宁轻叹一声将茶杯放下。
听了这话齐肃山微微骗过脑袋看了傅宁一眼,仍旧气愤:“不是我不体谅,你也知道我这铺子最近可不赚什么钱,若再没什么进项我坊内的伙计还如何生计,真是愁死我了!”
“知道,东家也不容易,我这不是大好了么,从这月起东家给我的诊单有多少我接多少。”傅宁缓缓抬手给齐肃山到了杯茶。
齐肃山却不为所动,转过身将手放在双腿之上,神色认真:“从我这打听事可以,但不能像上次那般不收钱了,傅姑娘可同意啊!”
傅宁闻言愣了一瞬,随即捂住左肩,模样十分痛苦。
“东家怎说这般生分的话,我这伤痛着还答应你这月看诊之事,东家不仅不体谅,还同我要银钱,这段时间当真是我错付了真心。”傅宁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我要让着坊内的伙计都看看,他们的东家是对朋友何等不仗义,哎......”
齐肃山此生最重“义”字,被傅宁这般一说,顿时一阵心虚。
本就不是傅宁所愿,一个姑娘家受了伤他还如此咄咄相逼,妄为大丈夫!
“等等,等等!傅姑娘莫走,我同你说还不成!”齐肃山慌忙朝傅宁招了招手,方才的气恼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傅宁笑笑又走回茶桌前坐下,刚一坐下齐肃山又开口:“这事不用银钱给你说可以,但方才傅姑娘答应的看诊之事也得照实办!”
“是是是,我既答应了便不会不作数,东家还是快些说说吧。”傅宁催促道。
齐肃山将跟前的茶大口饮下,手一拍大声道:“那蔡达就是个畜生!”
“也是个京官派下来的,整日没什么作为,只知道在府内豢养姬妾,自他到盈州上任不知糟蹋了多少个女子,真是比畜生还不如!”
齐肃山说的义愤填膺,傅宁则想起那日刘县丞在府中设宴,她还同这蔡达见过面,他看她的眼神,让人极为不适。
“除此之外呢,东家可知他与京中谁人交好?”傅宁问道。
齐肃山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我从哪知道啊,盈州就属他官大,华京城我也不熟啊。”
傅宁听完点了点头,光知道这一点也已不错了。
“旁的可还有,若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齐肃山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又点了点头:“不知道你打探蔡达所为何事,但我知道他近日爱到水月阁厮混,听说那有个什么头牌,他兴致正高呢!”
水月阁?
这名字傅宁似在哪听过,她蹙了蹙眉,听着齐肃山所言这水月阁应是个青楼。
想到青楼,傅宁双眸忽睁得团圆悠悠看向齐肃山,嘴边还夹带一模意味深长的笑。
齐肃山见状忽然觉得后背一凉,看着傅宁犹犹豫豫道了一句。
“......傅姑娘该不会是想让我扮作青楼女子帮你从蔡达那打探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