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眉眼弯弯,朱言竟如此聪慧,她抬手比了个数:“目前我需要三张,日后可能还需要一些,不知会不会有些过分,我同你买也可以。”
“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是不是将我那日的话都忘到脑后去了!这东西在旁人那一分钱也不能少,但在姐姐这,姐姐要多少有多少!”朱言拍着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傅宁笑笑,道了句多谢,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突然如此备受朱言信赖。
“傅姑娘不觉得奇怪?”岑时忽然凑近傅宁耳侧,“她不可轻信。”
显然岑时也察觉到朱言热情的有些不寻常,不禁提醒起傅宁。
听他说完,傅宁又看向一旁的朱言,可她并不觉得朱言有丝毫别的企图,大概只是性情如此罢了。
可见岑时这模样并不相信,她笑着拍了拍岑时的衣袖,小声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公子不是在我身侧么,何人打的过你呢。”
岑时轻轻瞥了她一眼,见她颇为理所当然,唇角的笑意逐渐蔓延开来。
“傅姑娘还真当我是你的护卫了?”
傅宁黑润的眸子弯了弯:“不是么?”
说罢也不顾岑时是何神情,便凑到朱言旁说起人皮面具要做何模样。
岑时望着不远处笑意盈盈的傅宁,竟不自觉生出些奇怪的思绪。
他想傅宁的笑颜只在他眼前展现。
不多时,两人便描绘好了面具的样式,朱言刚想给傅宁试一试,傅宁便抬手挡了挡。
“姐姐不试试吗?”朱言问道。
傅宁摇了摇头:“还有一事想求朱言妹妹。”
朱言想也没想:“姐姐只管说!”
傅宁便凑近她耳畔小声说了起来。
......
水月阁二层厢房内,朱言换上一身火红石榴花衣裙,正轻轻给身前身姿丰腴的女子捶打肩颈。
“妈妈,你就见见吧,我说这女子貌美并非吹嘘之言,她当真美若天仙!”朱言娇声道。
而她身前的老鸨喝着茶,一脸不屑:“我这何等的美人没有,她再貌美能比得上花容?你莫要在劝说了,我这无福消受了。”
最近老鸨忙着花容花魁之夜的事有些抽不开身,而朱言又是个不靠谱的,屡屡诓骗于她,她如何都不会信了。
朱言却仍旧不放弃,见老鸨不为所动,又殷勤的倒了杯水递到她跟前:“妈妈,你就信我一回吧,我这次说的可一点都不假,你怎如此狠心呢。”她斜眼瞥了老鸨神情无丝毫松动,忽然又嗔怪道,“妈妈真一丝情谊都不讲,那我这就叫师父给水月阁加些价,这么多年她都说看在您的面子上,无论脂粉涨价几许都未曾加价一分,您如此,我也自当同师父说上一说!”
朱言自小就跟在她师父朱月的跟前,在这青楼内给女子描摹妆容,因技艺出众不少青楼都出了高价让她到楼里给姑娘梳妆,但行内之间总是互相竞争,朱月每家青楼都去,便显不出自家的特殊了,到了最后便是拍卖起了朱月的手艺,哪家价高她便给何家楼里姑娘梳妆。
但朱月不愿大家如此竞价,也不愿惹上什么麻烦,便以原来的定价给了水月阁做妆娘,只因早些年间水月阁的老鸨曾帮过她一回,直至如今都未涨过一文钱。
而朱月的手艺,朱言这么多年便是看也看会了,她不想每月就这么挣这么点银钱便想着去鬼市摆摊,除了能挣更多的银子,比起给人描摹妆容,她更喜欢画在面具之上,因它们都是死物,不会有那么多计较。
水月阁这么多姑娘,大都争相比较,有时跟在朱月跟前帮忙都会被吵的头,如此还不如画面具来的清静。
而老鸨也知道,朱月这么多年对水月阁勤勤恳恳全是因为她,不然旁的新开的楼不知请了她多少次,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不用你说,我也早就想给阿朱涨些银钱了,小崽子你还威胁起我来了!”老鸨轻轻点了点朱言额心,“不是我不肯帮你,”她又望了望坐在一旁的岑时,面露难色,“这人相好的都追到这来了,这生意若是我接了,还不得闹出些事情,花魁之夜就快到了,可不能出岔子!”
朱言看着端坐在椅凳上,目光直直望着里间的门从未挪动过的岑时,朝老鸨摇了摇头:“这人不是这娘子的相好,顶多是个执迷不悟的,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我保证!”她说罢竖起三根手指起誓,“妈妈,你就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瞧一瞧吧,好不好嘛。”
老鸨被朱言磨的没了耐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看还不行。不过你得快些,我还得上外面招呼客人呢。”
朱言顿时大喜,猛地抱住老鸨,谢了半天才松手。
“快些,快些,别在这磨磨蹭蹭了!”老鸨催促道。
朱言闻言便准备去开里间的门,可她还未碰到门边,屏门就从内打开来。
女子素手扶在门边,一身素色烟罗绮云裙衬得她肤如凝脂,身姿蹁跹,简单梳了个垂挂髻,脸侧两缕青丝随风而舞,而面上只稍做妆点,一副霞姿月韵之貌便映入眼帘,一颦一笑皆是绝色。
老鸨看得出了神,这女子容貌绝世不说,气质更是清冷出尘,全然不似风尘中人。
这般的人怎会来这青楼为生?
坐在一旁的岑时却看得眉头轻蹙,眼前女子的面容与傅宁截然不同,但他却能从中看出傅宁的影子。
此刻他心跳剧烈,却不是因为眼前倾城的容貌。
而是他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傅宁平日在他身侧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