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从鼻尖飘过,他抓住我不停留血的手,痛苦地说:“我会离开,我马上就走,只要你不要伤害自己……”
几星照明擦破黑暗,程禹衡捧着一大束红色玫瑰花,指着机舱的天花板上说:“你猜有多少颗星星?多少个月亮?”
我努力适应这样的光照环境,擦了擦眼睛仰起脑袋,满天繁星大概就是这样,“真的要让我数出数目来吗?”
程禹衡嘴角勾着笑,将玫瑰花塞到我手里,腾空两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戴到我的手指上,尺寸刚好合适,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他绕到我的后面,在我脖子上围了一条翡翠项链,翡翠色泽温柔,绽放璀璨光芒,这条项链大概就是程妈妈说的传家之宝。程妈妈说,她的先祖是英国贵族,那位贵族娶了中国女人,混血基因流传程禹衡这代,最显而易见的大概只剩下那双湛蓝色的眸子。
我沉醉在漂亮的首饰里,程禹衡轻轻抱着我的额头亲了亲,扣住我的手,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他语气温柔,容貌也变得柔和,没有平日的严肃和威严,卸下医生的敏锐与警惕,就像个普通男人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脸颊上的肌肉却隐隐颤抖,“不是说九九八十一种花样吗?”
程禹衡微笑着,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塞满用纸条编织的星星,说:“从你答应跟我一起生活开始,我就开始想未来我能给你什么,陪你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把我们能做的事全都写在这些纸条上,不只九九八十一天,也不只九九八十一种陪伴。你从前不理解的事都在里面。”
他搂着我的腰,将我拉到怀里,“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无论喜与悲,我与你共同承担。”
高挑漂亮的空姐站在角落里暗暗给我打气,我抬眸看着程禹衡,好皮囊,好身材,高富帅,有能力,还靠谱,我还求什么?瞬即热泪盈眶,哽咽得几近窒息。
程禹衡将我紧紧抱住,吻了一遍又一遍。
我越哭越凶。
程禹衡紧紧握住我的手,笑着给我擦泪,“如果以后你想起从前的事情,发现有对你很重要的人,你会去找他吗?”
我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他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如果我们永远都不回去,可以吗?我会在伦敦找学校让你继续读书,如果你想念廖小雨,可以让她过来找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用了一分多钟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才缓缓张开嘴说:“可是,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打包到行李箱。”
他凝眸盯着我,“那些东西,很重要吗?”
我仰头想了想,说:“只是一些琐碎的东西,但是我想带走。我还得再回去一趟,只要把那些东西带上,我可以永远都不回去。”
程禹衡问;“是不是今天那份快递?”
我摇头如拨浪鼓,“不是。其实也不是非回去不可,可以让小雨寄给我,或者让她来玩的时候带上。”
“可是她没有公寓的钥匙。”
“对哦……”我陷入沉思。
“殷蔓?那份快递是什么?”
“没什么,一些……小雨给我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不重要的东西。”我将视线移开。
“信件?调查报告?报纸?杂志……”
我想摇头,但意识到如果不说出来,程禹衡会一直猜下去,我说:“一份复印资料而已。”
他问:“关于古宅?”
我点头道:“对,就是我做的那份报告。”
程禹衡停下来,不再追问下去。
我突然感到委屈,“你刚才是不是在测试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还没病好?”
头两年的观察期里,他每天都会做这样的测试,把电源关掉,让我在黑暗的房间里,对我刨根问底,就像刚才那样。
他抓起我的手吻了吻,“不是。你已经好了,早在五年前就好得彻彻底底了。我只是希望我们应该彼此坦诚,不能藏有任何秘密。”
我嘴角扯了扯,“说谎逗你开心也不行吗?”
程禹衡捧着我的脸,分外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默了默,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