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结婚,事情堆在一起。最糟糕的是,我走遍伦敦街头的手机维修店,依然救不了进水的手机。虽然程禹衡给我买了新手机,但是旧手机的数据没有备份,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失了。
程禹衡看我垂头丧气,问:“是什么东西需要保存。”
伦敦整宿整宿都在小雨,天空总是灰霾没有阳光,我烦闷地靠在窗边,说:“算了,丢了就算了吧,不要再提起了。对了,小雨能收到婚礼邀请帖吗?”
程禹衡虽然不矮,被陈列的婚纱藏得不见身影,好半天才听到他的回答:“能。”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又问:“我们系主任呢?”
“能。”
“还有谁会收到?”我在想。
他提着几件婚纱,向我走来,喃喃地说:“你认识的不就这两个人吗?”
我笑了笑,确实如此。但是我想起梁莉了,她应该是我以前非常重要的朋友,像廖小雨一样的知己好友。
程禹衡将一件件婚纱往我身上比对。
这已经是第24家婚纱店了。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今天是24号,他从1号开始带我走婚纱店挑款式。我头几次进婚纱店,激动地抱着婚纱,还下了豪言壮志:“真想把这里的婚纱都试一遍!”
程禹衡牢牢记住我这句话,将我推进更衣间,一件件给我递进去,最后我真的全部都套一遍。你们能想象出来吗?更衣间的帘子一拉,金发美女那双手,有多粗鲁,那翻白的碧眼,有多惊悚。
后来我再也提不起一丝激情。
就像现在,程禹衡挑了六套婚纱让我试穿,我穿了个遍,他都不满意,又挑了几套给我试。
我看着身上雪白的婚纱,有种看到霸屏女明星,忍不住转台的冲动。虽说理想总是丰满的,但是我没有金毛高挑丰腴的身材,无论穿哪一件,总会有点缺点。
我远远喊住程禹衡,说:“能不能试完这几件就算了?我累了。”
他蹙眉问:“有挑中的吗?”
我掀开眼皮,随手点了一件。
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放下手上的婚纱,与店员道别。
我拎起长柄伞,跑出去追他,“怎么了?你不喜欢吗?那我们再挑挑看?”
程禹衡不理我,径直往前走,我在他身后追得急,急忙说:“我现在想想,其实刚才那件也不是那么完美。我们明天去另外一家看看吧?”
“程医生,等等我,我跟不上……走这么快,我会摔倒的。”
他依然不理我,脚步没半点放慢。
我泄气了,喊到:“你干什么,不结婚了吗?”
他停下来,转身看我,我看到雨伞下那张阴郁的脸,想到他的苦心,心里一阵内疚。
鹅毛一样的雨,洋洋洒洒地飘下来,沾到我的脸上。伦敦这种地方,就像廖小雨说的,不是我们这种住惯南方的人住得惯的。
我回到程家的独栋别墅,爬楼上收拾行李,程妈妈问我怎么了,我抿了抿唇,轻描淡写地说:“我有点事需要回国一趟。”
程妈妈表情微楞,没有多问,在一旁帮我打包了好多吃的东西,对我说:“飞机餐没有营养,还不如吃点小零食打发时间。”
我很感谢她的好意,但是我只打算托一个行李箱回去,装不下这么多吃的,我有点惭愧地说:“妈,飞行时长不过十来个小时,还要用大半时间睡觉。这么多,吃不完。”
她听我还是喊她妈,突然眼眶通红,攥着纸巾抹着泪说:“回来那趟也要吃,多装点吧。”
回来那趟?我自己都不确定踏出这个门还能不能再回来。
她见我不说话,抱住我,“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婚姻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性格和习惯都要磨合,吵架是少不了的,我年轻时,每回和他爸爸吵架,就爱收拾行李,可是每次到了酒店,我就后悔了。我盼着他来找我,可他也生气,也会盼着我去找他。有时候,我一旦想到枕边人不再是他,我就觉得人生暗无天日,明天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谢谢……”我默默点头,茫然地提起行李箱下楼。
程妈妈送我出门,我不舍地回抱她。想起她这段时间给予我母爱般的关怀,我就挪不开脚了。
她握住我的手说:“去去就回来,就当出去住几天酒店,妈会让他接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