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西捞光了面条,吃完了煎蛋,端起碗开始喝汤。
“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营养剂那股廉价塑料味。”乌列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面,摆出一副不屑又不解的神情,“E级雄虫也不该遭受虐待吧。”
瑟兰西本想反驳,每种营养剂的味道都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特点:草莓味很甜,桃子味就比较淡,明明没那么糟。但是考虑到自己正喝着面汤,好像怎么说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便把那些话都一道咽了下去。
比起甜腻的营养剂、醇厚的鸡蛋面汤,他尝过更难吃的东西。
放下碗,满足地长出一口气,胃部暖暖的,萦绕不去的头晕也减轻了不少。
见瑟兰西吃完了,乌列拾起筷子几口扒拉完面条,顺手把两只空碗送进水池。
“得洗干净。”瑟兰西提醒道。这个家没有洗碗机,餐具茶杯都需要手动清洗。他查过资料,碗筷放着不管会滋生大量细菌,最好第一时间就冲洗干净。
“把我当家政妇?”乌列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把两只空碗洗干净送回橱柜。作为上将的他做起这些家务事来也是驾轻就熟,根本看不出生疏。
理论上来说雌奴本就该是雄虫的无偿家政夫?瑟兰西满意地点头,等待乌列重新在他对面落座。
“那么我们开始谈谈吧。”他主动开口。
雌虫瞥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惊讶自己的目的被瑟兰西完全看穿。乌列一手托腮,猩红色的眼睛半耷拉着看向他。
这是交出主导权的意思。
自瑟兰西一夜睡醒过后,面前的雌虫就乖巧得过分。
没有对重新套上脖颈的颈环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再试图搜寻控制器,就连破解他的终端之后都仅是翻看了一下讯息,没有尝试对外联络。甚至连瑟兰西昨晚的强制诱导发情都没有提及半个字眼。
不光如此,雌虫还主动洗漱,打扫卫生,为他下厨做饭。这些都是瑟兰西始料未及的。
十二小时前还拼死反抗的雌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瑟兰西再傻也看得出乌列别有所图。
“是什么让你不想着逃跑了?”瑟兰西问。
“对你没用,”乌列烦恼地揉乱头发,“认栽。看起来你也对我的身体也没什么兴趣,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挺好。逃跑什么的,暂时蛰伏一段时间也来得及。”
雌虫说得诚恳,半点不掩饰自己完全没有放弃逃跑的打算。
昨夜的小小试探结束以后,瑟兰西便已经收好了三枚控制器,没打算再让雌虫寻到机会搞事情。
既然帝国对他的重生毫不知情,对乌列的处置也不是冲着瑟兰西来的,那么他大可以心安理得地留下对方。
惩罚电流的灵敏度被加到最大。一旦雌虫在他的半径十米范围内起了杀心,或是离开固定地点,限制器的警报会瞬间反应,立即释放最高强度电流,即使是S级雌虫都能被电得半身不遂。
这是他对着说明书研究了三天才决定的终极方案,就等着放人出来实践呢。
瑟兰西觉得有趣,接着问他:“那么第一军团长是怎么沦落到我这儿的?”
乌列上将闻言冷笑一声,赤眸中第一次闪过寒芒,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瑟兰西。”
瑟兰西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怎么了?”心虚地连人称代词都没敢加。
“你知道这只雄虫吧?”乌列似乎是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可笑,挥挥手接着说,“算了,不用回答。你知道我是谁,那么肯定也知道我击落了瑟兰西的旗舰。”
“知道。”瑟兰西没好意思说他当时就在那艘飞船上。
乌列继续说:“我率军返程之后,皇帝说要为我大办庆功宴。我本想拒绝,但是被烦的厉害之后还是答应了。”
“就在那场庆功宴上,我遭到了自己部下的伏击,被摁在皇帝脚底下听他审判我的罪状。我早知道他们都看我不爽,但没想到会在庆功宴上动手,还以为会先消停几天。”
“你猜猜我犯下了什么罪?”
如果按照虫族律法审判,乌列身上的罪名罄竹难书。光是从乌列来到他家前院算起,暴力拒捕、攻击雄虫、蓄意伤害……但那些都不是源头。
“是什么?”瑟兰西的嗓音有些干涩。
乌列冷笑一声:“杀害SSS级雄虫瑟兰西。”
“你只是成为了帝国高层党同伐异的牺牲品。”瑟兰西试图挣扎。
“就你聪明,谁还不知道了?我从不奇怪自己成为党派斗争的炮灰,但实在是恶心他们为我敲定的罪名。”乌列嘲讽道,“简直是对我军人职业的侮辱。”
“你说他们可不可笑?命令我歼灭反抗军,却在我斩首反抗军领袖之后反过来责怪我。因为我杀死了他们的帝国至宝,获罪、停职、受刑,被从系统上随便找了个低等雄虫塞过去,盼着我死于精神海崩坏。”
雌虫抬眸望向他,“收垃圾的就是你。”
即使瑟兰西背叛了帝国,依旧是帝国至爱的瑟兰西。
瑟兰西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命丧战场的事实,对奉命与反抗军对战的第一军团没有任何偏见或敌意。即使是乌列,在战场上也只不过是一个稍微强大点的士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