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并不受反抗军高层的欢迎。他被视为一个迟到者,在内战爆发的三年之后才姗姗来迟。带着一份可疑的礼物,希望与曾经兵刃相向的对手握手言和。
但是底层士兵对他的排斥很快便得以消解。因为乌列愿意亲自带头冲锋,这是大多数反抗军或帝国高层都做不到的事情。士兵们懂得什么样的长官值得追随,这不是那些遥远的高层能够撼动的。
乌列第一军团小队的其他人仍游离在反抗军的系统之外,成为一支不隶属于任何人的编外力量,并不直接参与战争,只是偶尔提供必要的帮助。艾伦则在身体康复之后加入了这一全新的事业,在星盗和帝国军之后选择成为了一名反抗军。
他不止一次坚持声称,如果队长说他们能安然无恙,那么他就会跟随他的队长进攻首都星。坦率地说,即使乌列没有说,他也会坚定地跟随在乌列身后。
然而艾伦的忠诚和勇气似乎不包括面对瑟兰西。他总是躲着瑟兰西,偶尔撞见的几次都满脸尴尬和敬畏,仿佛瑟兰西并不是一只柔弱无力的雄虫,而是某种披着美丽皮囊的怪物。
“谁知道呢。”乌列对此评价道,“也许他天生恐雄?”瑟兰西知道不是这样的,艾伦对他的恐惧,是一种面对威胁生命的事物时所产生的自保性恐惧。
尽管士兵经常称呼乌列为将军,但他并不是反抗军指挥系统中的正式一员。乌列固执地拒绝接受任何军衔或官方头衔,这也是导致一部分高层与他对立的原因之一。
他认为自己只能算半个名誉反抗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为帝国卖命十多年之后选择不再为另一个愚蠢的政治实体卖命。其中有部分真相,但实际上更多是因为乌列需要掩护瑟兰西的存在,不方便在反抗军的高层介入过深。
在来到沙星基地后的一个月里,乌列或多或少取得了一些成果。他几乎一己之力打击了黑胡子海贼团,保障了反抗军后勤航线的安全。他还对帝国程序了如指掌,能够以惊人的准确度预测他们的行动,并以最有效的方式施以打击。因此,那些不信任或不欢迎他的人都勉强容忍了他的加入。
瑟兰西不只是容忍他。他需要他,依赖他。在整个银河系中,有且仅有乌列知道他的所有秘密和真实。
在这为期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与乌列总是聚少离多,不过这在战场上本就是常有之事。瑟兰西常常光顾基地档案馆,他坚信里面存有许多几近绝版的珍贵资料。而帝国,绝不可能容许这样的文件在外流传。
瑟兰西缓缓地走进食堂,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个安静的角落。那里,几个反抗军士兵正期待地看着他。
曾经,作为SSS级雄虫的瑟兰西,是绝对不会尝试与这些普通士兵交流沟通的。然而,现在的他却主动迈出了这一步。
他们在食堂的这个角落成立了一个小小的交流会。破旧的桌椅摆放得并不整齐,但却充满了温馨的氛围。每天,趁着进食的那一点空闲时间,他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经历。
瑟兰西坐在其中,神情专注地倾听着士兵们的话语。他的眼神中不再有曾经的无情与冷漠,取而代之的是真诚与理解。士兵们也逐渐放下了对雄虫性别的顾虑,畅所欲言地讲述着自己的梦想、恐惧和希望。
更多的时候瑟兰西都只是在听,偶尔用文字记录这些故事。对于瑟兰西而言,这是他打破过去自我封闭状态的重要一步,使他终于渐渐融入反抗军的集体之中。在这段时间里,格里弗斯将军找过一次他的麻烦,却反被自己的士兵挡了回去。
距离反抗军的建军周年纪念还有五天,时间的脚步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瑟兰西找出从家带出来的光脑,接着找到莱雅,请求进行信号屏蔽。在保障安全之后,他登录多兰的账号,坐在基地食堂嘈杂的环境里,开始打字。
他坐了一天,中途去吃了两个乌列为他准备的三明治果腹,顺带拒绝了士兵的交流会邀请。
“殿下在忙些什么?”爱德华少尉问他。
“一些很麻烦的事情。”瑟兰西回答说。
确实是相当麻烦的事情。瑟兰西一边写,一边还要时不时查阅从档案馆借阅的文献资料,确保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错。
那天晚上,瑟兰西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中依旧在构思着措辞。他的思绪如同一团不断交织的丝线,缠绕着无数的文字篇章。
突然,一个不错的点子如流星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瞬间精神一振,连忙打开终端,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舞动,将这个珍贵的点子记录下来,唯恐第二天一早不小心遗漏。
第二天,瑟兰西带着光脑敲响了格里弗斯将军的办公室大门。
瑟兰西怀抱着光脑,沉稳地站在格里弗斯将军的门前,轻轻敲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门砰地打开,格里弗斯将军一露面,脸色便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极为不爽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瑟兰西神色平静,语气坚定地回答:“有个东西想让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