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从溺水般的窒息感中逃离出来,她跌坐在昏暗书房的地板上。灯光忽明忽暗,她仰头凝视天花板,怒意猛烈地升腾而上。
这就是她会找到的答案?如果这就是答案,那么谁又来告诉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让她知道有家族魔法的存在?为什么家族魔法要去选择她?!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她不配得到这等高贵而强大的灵魂魔法,她只是一位普通的拉文克劳四年级生,她还在为OWLS考试而担忧!为朋友的未来而担忧!为父亲的选择而担忧!
时代的尘埃落到每个人身上,都是刻苦铭心的爱憎,可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去承受承担得更多?!
她不想死。
“希尔维亚!”她突然大喊,“你出来!我不想当什么被家族魔法选择的女孩!我不要为了所谓正义去战斗!我不要拯救和我无关的人!我从来都只是想,”伊莎贝尔的眼睛闪烁泪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只是想守护我所爱之人。”
女孩全身战栗着,回答她的只剩寂静。塞格祖宅依旧安静地守护在这片无人而知的净土,它曾经被无情地摧毁,又被后来人重组。时间让人们遗忘了骑士的无畏,但魔法不会,它记录着一切,记录爱恨纠缠,记录血亲相残,记录战争中每位为选择付出代价的巫师。
蒙尘的地板被泪晕染开水痕。许久过后,伊莎贝尔擦干泪水,声音平稳地发问:“希尔维亚,力量给我带来了预知能力,那么我又该怎样去改变我所看到的未来?”
一阵温暖的风吹来,轻抚伊莎贝尔披散的金发,连她的眼泪也被温柔地拂去。
一封信从她的衣襟里掉落。
是巴布林教授给她的,伊莎贝尔呼吸沉重地打开:
“亲爱的芝娃小姐:
我破解了您给我的如尼文纸页,书写它们的人似乎是要从中寻求破解未来之法,但我很遗憾地得出一个结论——她失败了。
未来之事无法改变,所作出的预言皆会发生——这便是她在莎草纸上最后写下的答案。
战争再次来临,愿你我都能在阳光下相见。
芭斯谢达·巴布林”
未来之事无法改变,所作出的预言皆会发生。
书房里霍然狂风大作,老旧的书籍从书柜掉落。一片“唰唰”声中,无数张泛黄的页纸飘洒在空中,吊灯开始大幅度地左右摇晃。魔法从女孩血液里不受控地翻滚,窗户爆炸带来的玻璃碎片危险地划过她的脸。
门被撞开,尤利西斯跑过来紧紧拥住伊莎贝尔。
——女孩的魔力暴动了。
......
戈德里克山谷乌云密布,下雨了。
西里斯·布莱克“唰”地关上窗,他已经数了近千颗水珠,但那只他一直期盼的猫头鹰连影子都没见到。
西里斯朝床脚踹去,床上趴着的詹姆立即发出“什么事?!”的叫唤。
两个男孩对视几秒,詹姆重新趴回去,“哥们,我已经从莱米那儿得知,他已经收到伊莎贝尔的回信和礼物了。”
西里斯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这只能说明我们离得太远。”
“但伊莎贝尔给我的那份我也收到了。”詹姆不客气地告知西里斯事实,西里斯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走。
“那她是什么意思?她讨厌我?”西里斯最终烦躁地问詹姆。
“不。”詹姆此刻支起身,他越过西里斯的肩,往窗外看去,“或许也能说明她给你的回礼实在是太大、太重....”
一声巨响,西里斯回头,只能看见雪鸮两眼向上翻,从窗户上掉落的影子。
“梅林保佑,伊莎贝尔的猫头鹰真该减减肥。”
“她还管它叫小不点,拉文克劳真是擅长一些冷幽默。”西里斯拿到伊莎贝尔寄来的大型礼盒——很眼熟,红色的礼盒包装外,印着数不清的星星和月亮,以及顶端的黑色小狗耳朵。
他一碰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这个礼盒又发出“圣诞快乐,小天狼星。”的声音。
但这回的声音发生了改变,看来女孩对此施了一个小小魔咒。声音变成了她的,温柔又明朗,语调欢快地上扬。
“圣诞快乐,小天狼星。”
笑容重新在西里斯的脸上浮现,他顿时感到春风得意。詹姆大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我受不了了,你们调情的方式真他妈诡异!万圣节那晚我至少听了那声音祝你快乐祝了有百遍!说吧,现在我又要听多少遍?!”
西里斯忽视詹姆,他轻车熟路地捏着两只小狗耳朵,往两旁一扳,礼盒打开了,是一个——炫酷至极的摩托车头盔!
它的外形流畅,轻盈坚固,红黑色的外漆显现出精细格兰芬多图案——这明显是女孩自己动手一下下画上去的。西里斯内心喜悦,他细致地打量这份圣诞礼,发现在头盔上,竟然还刻了银色如尼文!
“哇哦。”詹姆走过来,“麻瓜机车头,好棒的圣诞节礼物。”他语气毫无起伏,酸溜溜地说,“甚至还有如尼文,这也太酷了。”
西里斯阻止了詹姆要把它往自己脑袋上套的举动,还不忘单手拆开信件,伊莎贝尔拉文克劳风格极强的字体呈现在他眼前。
“致格兰芬多星星:
圣诞节快乐,西里斯。
我很喜欢那条蓝灰宝石项链,由衷向你表达我的感谢,也感谢榭寄生给你带来的灵感。为此我将停止在今年情人节火烧它们的做法。
我家里一切如常,节日里福福——我家的家养小精灵,给我和老爸一人织了一个红色的小帽子,有点丑丑的戴上去却异常暖和。福福真的很可爱,她是家养小精灵里最漂亮的姑娘,请原谅我的私心。
谢谢你带来的摇滚乐,我也很爱听。第一次听我就爱上了它们,这比圣诞节合唱团令人昏昏欲睡的颂歌有意思多了。
真想跟你一起去他们的演出,我们不该再在纯血舞会上跳舞了,让他们都见鬼去吧!我想和你一起在充满节拍的麻瓜摇滚下摆动身体,肆意大笑,我要喝许多许多酒,跟着音乐大声欢唱,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可很抱歉,无论我的愿望有多么强烈,我还是得需要出趟远门,无法跟你一起前去。希望这封信到得不算晚,我很开心你能邀请我,就像你选择和我交朋友一样。
再次谢谢你,小天狼星,我的心情因为你而感到快乐。我在潮湿的夜晚写下这封回信,我总是在看向夜空的时候想到你。黑夜是你的姓名,星星是你的名字,而月亮属于你的双眼。
我用如尼文镌刻我对你的祝福,愿你顺遂,愿你快乐,愿你平安。
伊莎贝尔·塞格”
詹姆看向西里斯,他这位向来潇洒不羁的兄弟此刻的表情很奇怪,他突然好奇起信件上的内容。在他凑过去看的前一秒,西里斯将信件收好,默不作声地看着流光溢彩的摩托车头盔。
逐渐的,他的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身体里的血液也变得愈发沸腾而滚烫。这是他从未展露过的情绪,西里斯突然想到莱姆斯的话:
或许你该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
女孩的金发在空中飘过柔软的弧线,玫瑰花在她含笑的灰蓝色双眼里绽放。她是明媚的红玫瑰,也是清冷的月光。
“我有点儿想谈恋爱了。”安静中,西里斯突然说。
詹姆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上,“劳驾?我可能聋了。”
“我要去伊莎贝尔家里。”西里斯说完,在詹姆诧异的目光下行动起来。
詹姆跟在西里斯后面,边走边喊,“兄弟,我认为你是疯了,那封信被伊莎贝尔下了迷情剂?”
“等等!你这样会毁了你们的友谊的!”
西里斯已然走到壁炉,他抓起一把飞路粉,朝詹姆笑道,“放心哥们,我一会儿就回来。”
“伊莎贝尔她绝对喜欢我。”
他念出地名。
“坎特伯雷花园。”
绿光燃起,西里斯消失在壁炉,詹姆摊起的手重重放下。
在无人注意的花园一角,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石洞里烧起绿色火焰。随后,一个黑发高个男孩从里面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