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熹猛地伸手扼住他的喉咙,黏腻的血渍沾得他满手都是:“我不管你叫什么,你癔症发作,失手杀了人,是不是?”
奥森看着他年轻傲气的眉眼,再次牛头不对马嘴道:“他们怎么派你来?你的等级不够啊……”
随即他狞笑道:“癔症?他们是这么处置我的供词的?哈哈,真是不出意料的手段呢。”
“你的供词是什么?”
奥森沉默片刻,虚弱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这对你来说……太痛苦了。”
青年军官的肩章在幽暗里闪着微光,奥森叹了口气,“对你这类人来说,军衔是,很重……很重的啊。”
石长熹从没有这么痛恨过他的不合时宜。
“希望你……能尽快找到酒友。”奥森用气音说完这句道别,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突然尖声大叫——
“杜邦?总统?我不仅要杀死一个,我还要把那个会议桌上的人统统杀死!”
“我的同伙遍布每一个角落,是盯着你们的每一双眼睛——”
“仇恨的火种早已种下,你们哪里都逃不掉!哈哈哈哈——”
石长熹被他突如其来的狂乱打乱思绪,后退几步,手扶上腰包,嘴唇抿成一线。
“来啊,不管是火刑还是水刑,不管你们还要在我身上加诸多少罪孽,我所承受的,来日必将千百倍报应在你们身上!”
石长熹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位极端恐怖分子。
“奥森?史蒂夫,你身为国防安保局的一份子,枪击一国总统,置国家安全等级于不顾,阻挡人类联合进程,意图破坏人类团结……”
他木然念完一长串的罪名指认,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宣判道:“我以反人类罪,将你击毙。”
“即刻执行。”
奥森疲惫地闭上眼,嘴角保持着讽刺的笑意。
军方特批的速光弹钉过他的眉心,整个过程转瞬即逝。
更何况,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
在死水般的静谧没顶之前,石长熹收起枪支,转身离开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外面依旧是黑沉沉的天,这里地势偏僻,还能看到几颗星星。
他以为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石长熹找了个没人值守的草丛,背靠着一棵白杨树蹲下 身来,捂着脸长长地出了口气。
“来一根?”
草堆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现在烟草、咖啡、茶叶这类依托土地长出来的作物都成了奢侈品,就算在黑市上流通,价格也不会更便宜。
石长熹接过那根烟,夹在指间,除了出声时被吓了一跳,现在已经缓过神来,平静道:“赤木上校,你又躲在这儿执勤。”
里面传来树叶簌簌作响的动静,赤木舒服地翻了身,看着干净不少的天空拉长音道:“执勤什么的,最无聊了,反正有那堆铁疙瘩巡逻,我才不要到处当棒槌。”
赤木盛情邀请,拍了拍身边的树叶堆:“你也进来躺躺?”
石长熹心累道:“我不是gay。”
赤木哈哈大笑,盘腿坐起身来:“我当然早就知道了,整个局里就我一个gay,真孤单,不过你也不是我的菜。”
石长熹:“我的荣幸。”
赤木蓄着一小撮胡须,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高高瘦瘦的,不说话的时候还能有几分书生气,但一开口就原地打回老油条了。
“喏,打火机。”
石长熹道谢接过,把烟叼在嘴角点燃,很快吞云吐雾起来。
“哎,你年纪轻轻的,一天苦着张脸干嘛?自打你第一天来局里,就跟那个词……呃,如丧考妣!对,如丧考妣!我前两天新学的新词!”赤木是局里的头等话痨,也就石长熹敬着他是前辈,从来不拂了他的面子。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年轻貌美的小青年一天不重样,什么工作压力生活困境,通通拦不住我一颗好/色的心!”
石长熹不想回忆审讯室里的画面,努力跟上他的思路,听得很认真,“嗯,这也是一种天赋。”
他在烟雾朦胧里越发俊俏的面容让赤木忍不住怜香惜玉,哥俩好地揽过他,轻轻拍道:“莫里斯那人说话就那样,不呲牙她就不会说话,哎,说实话,我妈要是总统秘书长,我得在局里横着走,你怎么还活的跟个鹌鹑似的?”
从来没想过可以横着走的石长熹茫然片刻,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一口一口吸着烟。
赤木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这么重的心,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对了,是不是该恭喜你……”
石长熹看着快要烧到指间的烟,“什么?”
赤木调出终端给他看,视频上是他母亲胸前带着白花,表情肃穆地站在台上发言,标题是“杜邦总统突发脑梗去世,裴秘书长临危受命——”
烟很快烧到了指间,他猝然松手,烟头跌到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