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明从容地拍了一下他右臂上方三分之一处位置,周悬浑身缩了一下,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几分。
方雪明:“还逞强吗,周大人。”
片刻后,周悬还是脱下了外袍,将上方手臂露出来。
屋内顿时萦绕着一股血腥气,方雪明看着他的伤口,应该是道刀伤,血泛着紫色,倒是不深,但周悬伤处似乎有些溃烂。
血肉模糊的,方雪明看着便感到疼。
方雪明一时愣神,“刀上有毒?”
周悬催促道:“嗯,快点。”
方雪明瞧着他一副烦躁模样,虽然感觉好笑,但还是收敛笑容,专心处理伤口。
杨笛衣坐着等了好一会儿,堂内静悄悄的,因着不知道他们游湖要多久,所以方雪明索性给杨三白他们三个放了假。
方雪明带着他进去不知道多久了,时辰越久,杨笛衣便越担心,心口跳得越快。
这段时间没他消息,再见面居然受了伤,杨笛衣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还没等她往更深处想,方雪明脚步匆匆的出来了,身后却没有跟着周悬。
杨笛衣:“怎么了?伤得很重吗?”
方雪明神情凝重,“重倒是不重,就是有些复杂,得解毒,有些药材堂里没有,我要回府拿,你看着他。”
解毒?杨笛衣脑中顿时嗡嗡直响,有些呆愣的朝他点点头,方雪明忙不迭离开了。
杨笛衣站了许久,一丝凉风抚过她出汗的额间,杨笛衣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了。
后院安安静静的,杨笛衣怕他跑了,顾不得脚上的伤,一瘸一拐地朝那边走。
虽然方雪明给她上过药了,但走起来还是钻心的疼,杨笛衣艰难走到小屋前,敲了敲房门。
杨笛衣:“周悬?”
屋内没动静。
莫不是疼晕过去了吧,杨笛衣加了力道,又敲了敲,“周悬?你还好吗?”
屋内还是没有声音,杨笛衣急忙推开门。
这屋本来是一个仓库,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在屋檐下,故而屋内有些暗,杨笛衣一时不太适应,只能摸索着往前走,边走边喊,
“周悬?”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杨笛衣将要倒下的身体落入一个有力的手臂。
周悬声音有些哑,似乎在忍着什么,但还是答道:“我在。”
杨笛衣双手扶住他的手臂,又想起他身上有伤,连忙站直身子,整理自己的心绪,
“你在,怎么不答应我。”
周悬无奈道:“有点......疼,不想让你看见。”
不知道方雪明在他胳膊上撒了什么药粉,让他尝到了几倍的疼痛,疼的他直冒冷汗,他都要怀疑方雪明是不是故意的。
刚忍下去,杨笛衣的声音就在屋外响起,惊的他一起身,胳膊又撞上去。
杨笛衣顿时想扯着他手臂看,“哪里疼?严重吗?”
她记得周悬从不轻易喊痛,能这么说,恐怕已经是疼得受不了了。
屋内太暗,杨笛衣看不清,“怎么不开窗也不点灯。”
“窗户是他关上的,大概怕我受凉吧。”周悬敷衍道,“点灯,没想起来。”
他才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她刚刚一喊,他惊的站起身,碰灭了烛台。
杨笛衣没想太多,“那我去点灯。”
杨笛衣说着便去找火折子,周悬却按住了她的动作。
杨笛衣:“怎么?”
周悬看着她模糊的面容看了一会儿,声音恢复了几分懒散,“我觉得,还是不开灯了。”
杨笛衣:“为何?”
周悬默然,该怎么和她解释,自己现在上半身,没穿衣裳呢。
刚刚只顾着不发出声音引她注意,倒是忘了穿衣服。
杨笛衣没得到回答,刚想再出口问,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扶着他手臂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粗糙的皮肤。
杨笛衣:“.......”原来是这样。
周悬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料想她应该也明白了,心里那点羞赫便轻了些。
周悬染上笑意,调侃她,“还点灯吗?”
杨笛衣知道他故意的,顿感不能落了下风,“......点啊。”
又不是,没见过他小时候光膀子的样子。
意料之外的回答,这下轮到周悬沉默了,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说。
杨笛衣放开从桌边摸到火折子,犹豫片刻还是将灯点上。
小小的火焰猝然升起,照亮了一小片黑暗,杨笛衣关上火折子,突然笑道,
“上次在小凉山,还是靠你之前教我做火折子的方法,我才能造那场火。”
周悬没回她,杨笛衣转过身去看他,一眼望见那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