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去,伸出手,像她方才环住了他一样,将她环了起来。
晏朱明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正要躲,江承夜却收住了手,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闷声问道:“梁王那里,可有武师傅?”
晏朱明不动了。
一来,她方才已经意识到,她俩之间男女力量的差距。
二来,他终于肯上进了,她只觉得欣慰。
她抬手揉了揉江承夜的乱发,说道:“有的。”
*
晏朱明陪嫁来的欧阳先生,不仅仅是个账房。
谈幼筠从法雨寺回来后,瞧见一脸青紫的江承夜,先是吓了一跳。
晏朱明笑着同她解释:“二郎这两天日日勤奋习武。欧阳先生严格,受点小伤也是常事。”
谈幼筠毕竟是将军夫人,知道习武艰难,看着他的眼神便变得心疼起来,不过依然欣慰:“二郎知道用功,是好事。”
又叫人送了上好的伤药来。
江承夜被欧阳先生布置了三个时辰的马步,他蹲了两个时辰,实在是受不住,啪得栽倒在地。
他蹲马步期间,晏朱明就搬了张桌子在廊下和欧阳先生对账,正算到家里三个铺子,被三房塞了几个管事,亏得没眼看。她心中腾得起火,江承夜那一声噗通便正好给她加了把柴。
晏朱明将算盘如惊堂木般拍在桌上,起身去拎江承夜。
江承夜只觉得自己屁股不是屁股,腿不是腿,想站起来,身子却完全失去了掌控,趴在地上嗷嗷叫:“我真的动不了啊!”
晏朱明自己没有习过武,自然不知道两个时辰的马步的厉害。她瞧着江承夜,只觉得他又在犯娇气的毛病,俯身拎起他的胳膊:“别装了!两个时辰马步怎么了?”
欧阳先生站了起来。
他身高八尺,肌肉虬结,大手如同一双蒲扇,显得手里那楠木珠的算盘像是个小儿的玩具。
他走到江承夜面前,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大片的日光,把黢黑的阴影投在了他的脸上。
江承夜看不清欧阳先生隐没在浓密胡须中的面容,只觉得气息压迫,瑟瑟发抖起来。
“姑娘。”欧阳先生开口,“江二郎体虚,能坚持两个时辰已属不易。”
没想到欧阳先生竟然替他说话,江承夜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猛然意识到:“谁体虚?!”
欧阳先生伸手,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揪起来。江承夜靠着欧阳先生铁塔一般的身体,勉强站稳了。欧阳先生扯了扯他的小胳膊腿,嫌弃道:“姑娘莫要抱太大的希望,江二郎的根骨放在那里,属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江承夜一张脸憋得通红,挥着拳头想要反驳,然而在欧阳先生与他悬殊的体型差距下,他根本动弹不得。
晏朱明叹息一声:“唉,欧阳先生,难为你拿一份工钱却要打两份的工。江家如今太穷,开不出工钱来。隔两日你陪我去巡趟铺子,收了年租,给你月钱翻倍。”
欧阳先生这才满意点点头:“多谢姑娘。江二郎如今才十五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好好努力,仍有希望。江二郎记得好好拉伸下肌肉,不然明日更痛。”
晏朱明点了点头,吩咐他的贴身小厮黄芪将他架回房。
江承夜躺在床上,口渴得难受,茶杯就在桌上,可他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那两步的距离如同天堑。
“水……”他哑着嗓子道。
晏朱明横了他一眼。两个时辰的马步而已,弄得跟自己肺痨晚期一样。一想到许出去的双倍月钱,她就肉痛。
她站起来,朝着外头喊道:“郎君体虚,去库房取二斤枸杞来,给他泡水!”
“我才不虚!”江承夜怒吼。
他支起上半身,只可惜上腹也酸胀难忍,没几息就躺倒了回去。
晏朱明见他如此,想了想。江承夜在她面前浑身都软,就一张嘴硬。如今这个样子,好像也不像是装的。
她起身坐到他的身侧:“真这么疼?”
江承夜咬着牙:“你忘了?你小时候学舞,顶着碗单腿立,是谁帮你的?小没良心的!”
晏朱明微微一怔。她小时候学舞,安阳郡主给她找了个宫里的师父,以严格出名。为了练习平衡能力,她被要求单腿吸起,踮脚立住,头顶碗不能掉。
师父拿了根藤条亲自盯着,江承夜来她家找她,见此场面,被她金鸡独立的造型逗得发笑,围着她极尽嘲弄。舞师父气急,抄起藤条作势要打他,江承夜便绕着柱子跑。
她也趁着舞师父追打江承夜的工夫,偷偷休息了一会儿。
“所以那会儿……你是故意招惹舞师父的?”
江承夜翻了个白眼。
晏朱明有些心软了:“行吧,那我也投桃报李,给你拉伸下。”
她学舞,最开始的基本功就是软度。拉伸肌肉这事儿,她熟。
江承夜紧张地看向她。就算她知道当年是他有意帮她,却也不会那么好心,定然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
可他如今动弹不得,如同一块砧板上的鱼肉。
晏朱明爬上床来,柔声问道:“是大腿后面这根筋?”
江承夜僵硬点头。
晏朱明便坐到他脚边,支起右边的膝盖压住他的左腿:“我一条一条给你来啊。”
江承夜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本能有些害怕,但晏朱明动作轻柔,她压住了左腿后,又用双手提起他右腿的膝盖,柔声:“放松。”
江承夜哪能放松得下来!
晏朱明掰直了他的右腿,微微支起身子——“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