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夜千恩万谢地走了。
才出门,他那泪光点点的小鹿眼便冷了下来。
怀中两份文书滚烫。
到了第二日交货的时候,首饰铺的管事和三房的带了十几个镖师护送着宝物抵达货栈。
东宫的内监也已经候着了。
江承夜和晏朱明就租了隔壁货栈蹲着听壁角。
只听得屋内内监尖利的声音:“这是献给我家夫人的!还敢管杂家要钱?”
三婶大惊失色:“尊夫人自己说是要买的,哪能不给钱呢?”
内监歘地掏出了怀中收据:“瞧仔细了,你们江家自己写的,敬献东宫!”
江承夜在那张契书上用的江府行商的印,并非私印。
三婶看得东宫两字,差点晕了过去,转头问管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事也是满头大汗:“明明说好了是买的,尊夫人还拿了货单子走……原价三万,折扣待东家来定……”
内监冷笑一声:“东家?你算是哪门子的东家?生意做成这个样子!”
三婶浑身一凛,东宫他们是如何也开罪不起的。可是三万两的白银如何能白白地从手里流出去?
她小心地说:“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容我回去商量了家主……”
内监的声音满是鄙夷:“江家实在是落魄了啊,瞧瞧你们都什么态度?”
三婶小心赔罪。
隔壁的两人听得津津有味。
江承夜问:“你怎么知道太子妃的货栈在这里?”
晏朱明:“你姐姐我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她听得隔壁的争吵基本上到了尾声,便起身道:“这一折戏是差不多了,下一折过会儿就要开锣了。”
江承夜兴奋无比,摩拳擦掌地回了江府。
三房的人和东宫的争执不下,只能带着货物先回铺子里去,谁知道还未走到铺子里,却被一群着甲带刀的亲兵团团围住。
为首者拿着安阳郡主的令牌,只给他们晃了一眼,便不由分说将人拿下了。
三婶还要哀嚎,一个亲兵大声说:“东宫震怒,责问主母,主母借了安阳郡主的亲卫来捉拿你们,给东宫个交代!”
三婶心道不妙,立刻噤声,小鸡子似的被拎回去了。
回到江家大房,正堂里已经如同升堂一般,谈幼筠高坐正位,江承夜和晏朱明分别坐在两侧,三房一干人等被押进来,那名贵的蓝宝石头面便被呈到了谈幼筠的面前。
谈幼筠看了一眼:“这真是我家的东西?”
晏朱明拿着进货单:“咱家的进货单上根本没有这么个玩意儿。如此贵重的东西,若真是咱们家的,岂能不上册呢?”
三婶打了一个哆嗦,确实上了册了,只是上的是她那本私册。
谈幼筠又看向她:“听说你将这宝贝进献给东宫,临了了,居然还敢问人要钱?东宫的钱你也敢觊觎?不怕没命花么?”
三婶想要辩驳,晏朱明却直接夺声:“打着江家的旗号进献,用三房的名头收钱,婶婶真是好算计。”
三婶咬碎了银牙,分明是东宫的那位想要赖账!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谈幼筠无奈地说:“知道我家郎君和大郞没了,你们看着我们孤儿寡母,不能给你们倚靠,便想要攀个高枝儿。可是东宫的路,也是你们敢趟的?如今太子妃一家、萧家震怒!就算是我想要保你们,也没法子啊!”
晏朱明点了点头:“是啊,我阿娘现在还在东宫呢,也不知道太子妃气消了没有!”
三房的人脸色煞白。
晏朱明道:“为今之计,便只能是,绑了你们去给太子妃赔罪了。想必你们也知道,萧大将军多傲气的人,女儿又贵为太子妃,被你们这么一通捉弄,只恨不得能吸你们的髓吮你们的血。反正这东西和我们江家大房没有一点关系,所有的罪我们也没法替你们顶,你们自己去东宫赔罪吧!”
说罢一挥手,示意亲兵拿了人送去东宫。
三婶立刻哭喊起来:“嫂嫂!是我鬼迷心窍!这东西我不要钱了,送给太子妃娘娘!”
晏朱明冷笑一声:“如今你想给,太子妃还不一定要了!”
三婶眼泪鼻涕横流:“二郎娘子,你阿娘是郡主娘娘,一定有办法的!”
晏朱明沉吟了一会儿。
良久,她很为难道:“不然你折了银子再给东宫送去赔罪?”
三婶两眼一黑。
晏朱明又说:“东西也先放在这儿,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得好好查查来路。三婶,你先去把银子取来,当务之急是把太子妃哄开心了,或许她能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