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不去看江承夜,快步向屏风后的床榻走去:“我有些累了,午睡会儿,你别来烦我!”
说罢脱鞋掀被子钻被窝一气呵成。
江承夜却还是跟了进去:“你头发那么湿,睡了会生病的。”
晏朱明从被子里露出两个眼睛:“那你把炭盆挪近些,我烘一烘。”
江承夜从善如流,又从妆台上拿了梳子来:“我帮你。”
晏朱明看向他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一想到这些白玉竹一样的手指将穿过她乌黑的发丝,不由得浑身一抖。
江承夜却以为她冻到了,坐到近前把她湿乎乎的头发全从被窝里扒拉了出来,铺在了自己的膝头:“你把被子都弄湿了。”
晏朱明:?
……
晏朱明:晏朱明你丧心病狂啊!
江承夜轻轻地梳着晏朱明的发尾,她的头发很长,发丝粗壮,十分厚重的一大把,干得也特别慢。每次她洗完头,都要坐在炭盆边上梳很久。
但万幸她的发质油亮,不太打结,很容易就能梳通。
他瞥了一眼晏朱明,她正仰面躺着,双手抓着被子盖至鼻子,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睁开眼睛朝他看来,两人目光顿时撞在了一起。
江承夜手下一抖,一根发丝缠住了梳齿。
晏朱明:“你弄疼我了!”
江承夜:?
……
江承夜:江承夜你令人发指啊!
有他在一旁,晏朱明根本睡不着,但是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借口可以不动声色地把他支出去——又或者,内心里,她根本就不想他出去。
她紧紧抓着被子,深吸一口气,故作娇蛮道:“你今天怎么那么好心,还帮我梳头?”
江承夜死死盯着手里的头发,似乎要将它们点着:“我……我刚给逐日和破晓刷了毛,没刷够。”
晏朱明:“……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江承夜:“呃,今天吧,就是……突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嗨呀,你的头发真多,你知道么,太子才二十二岁,头顶就开始稀疏了。今上更是一头都光了,全靠义发顶着。”
晏朱明:虽然顾胥廷不是个好东西,但这方面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反驳一下的。人家只是发量中等罢了。若是个秃子,她晏朱明这个颜狗当年又怎会在后宫安生了这么些年?
江承夜:“据说爹秃秃一窝,今上那个样子,只怕几个皇子都不能幸免。我爹就不一样了,我爹头发可浓密了。”
晏朱明:你意思是你不会秃?
她讥笑道:“没事,就算你秃了,我头发那么多,匀你一点做义发也不是不行。”
江承夜:“我头发也很多好不好!人家都说发为血之余,又发表于肾,我肾那么好,怎么可能秃!只有肾虚的人才秃!”
晏朱明:哦那也不尽然,比如顾胥廷虽然不秃,可他后宫嫔御众多,多年来,却没有一个人为他延绵子嗣的。
当时晏朱明宠冠六宫,七年来却毫无动静,承受了不少皇太后“霸占雨露却不延皇嗣”的怒火。这辈子为了给江家承嗣,她特地找了好几个大夫看过,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联想到顾胥廷后宫子嗣凋零,她知道,宫里有人不想让顾胥廷生育。
然而子嗣凋敝这口锅,只能让她这个独占雨露的宠妃来背。
“你怎么知道你肾好?”
江承夜:“我从不起夜!”
晏朱明:“胡扯,前几天刚刚去过!”
江承夜:“我那天不是——”
他住嘴了,脸色从红转紫,几乎成了一颗茄子。
晏朱明感觉抓住了他的软肋,毫不客气反唇相讥:“完了,你的肾正在变虚啊!怪不得呢,两个时辰的马步都扎不住。”
江承夜大声吼道:“我是你的夫君!你不可以说你的夫君肾虚!”
晏朱明一脸“你说不虚就不虚吧”的表情。江承夜气急败坏:“你当心点,我会向你证明的!”
晏朱明:“你怎么证明?”
江承夜:“我——”
空气突然凝滞了。
“你不要脸!”
“臭流氓!”
两人同时大声朝着对方吼道。
江承夜落荒而逃。
冲出门去时,守在门口的白芷和黄芪互相对看了一眼。
可能……还得去拿点枸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