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朱明坐回去,揣着手道:“呵,他巴不得我不在呢。我在家就会盯着他读书习武,我不在他正好可以偷懒。”
上元之后他搬回卧房睡,此前在书房里坚持的作息便全盘崩塌,如今每天都要赖床,晚上也不去跑圈了,留着精力折腾晏朱明。
晏朱明刚给欧阳先生涨了月例,肉痛的不行。为了把钱花得物尽其用,她自然得盯着点江承夜,让他跟着欧阳先生好好学。
陶扬荷摇了摇头:“你们成婚不久,他的父兄又不在了,正是依赖你的时候。我把你这样抢出来,他定会恨我的。”
晏朱明哼了一声:“他才不会!要恨,也该恨萧清元!这厮,之前我还是太便宜他了!”
*
正如晏朱明所料,江承夜回到家,气得灌了两壶凉茶,黄芪瞧着都胆战心惊。他上前接过茶杯,小心道:“郎君,小心肚子不舒服。”
江承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萧家那个混账!害的我娘子都要去庙里住了!”
黄芪还不清楚具体经过,闻言心头一跳:“晏娘子去庙里?”
江承夜气得脸都鼓了:“说是事情了了回来,事情什么时候能了啊!”
他焦躁地在卧室转了一圈。床上是簇新的白色被褥,是出百日那天新换的。之前他俩都是两床被子,上元之后,江承夜每晚都死皮赖脸地钻在晏朱明的被子里。一想到要好久不能抱着晏朱明睡,他就浑身难受,全然忘了之前十五年是怎么一个人睡过来的了。
他扑进被团里,晏朱明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越发伤感。
但很快他跳起来,舔了舔虎牙:“那就让事情赶紧了了,我娘子就能赶紧回来!”
他气势汹汹地往东宫去了。
魏大监把人带回东宫后,仔细想了想,准备先报知太子妃,然后再送去给太子。他虽然是太子的大监,但太子妃是东宫女主人,怎么也得卖她份面子。
谁料不一会儿,江承夜自己找上门来,直接就去了太子的书房。
顾胥廷见他一脸的怒容,不禁问道:“江卿怎么来了?”
江承夜认真地行了一遍礼,随后道:“上元那日多谢殿下的赏赐,一直没来登门道谢。今日正好一起来了。”
顾胥廷说:“哦?一起?”
江承夜点头:“殿下恕罪,今日确实是事发突然。我娘子幼年好友进京,她便约了她一起上香。今日去好友府上接人的时候,不巧又遇上了小国舅,欲行不轨之事……”
顾胥廷脸色一僵,好看的眉心皱起,他长得温润,此刻表情冷下来,倒有了些东宫之主的威严:“表妹受惊了?”
江承夜:“我娘子都拿簪子抵着他脖子了!”
反正他也没说假话。
顾胥廷:“他竟然敢干这样的事?”
江承夜点头,非常的气愤:“殿下,那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就算小国舅是东宫的人,也不该这样行事的吧?”
还有你,你这个东宫的人,也别东想西想!
顾胥廷似乎并未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记得他说的,仿佛是萧清元对晏朱明欲行不轨。他连忙问道:“那如今表妹如何了?”
江承夜把牙磨得吱吱响,满腔的愤懑货真价实:“她现在躲到城外寺院里了。若此事东宫不给个交代,只怕她不肯回来。”
顾胥廷心头一跳,晏朱明莫非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在了他的头上?认为是他纵容萧清元去轻薄她?他立刻说:“孤会查明此事,给表妹一个交代。”
江承夜听着他一口一个表妹,肝火炽盛,但碍于对方是太子,如今还有求于他,于是便拱手拜了拜道:“那在下便替我家娘子那多谢表哥。”
表哥二字,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胥廷眉头一动,江承夜立刻恢复了无害的笑容:“臣莽撞了,臣本来以为,娘子是殿下表妹,臣自然也能称呼殿下一声舅兄的。”
顾胥廷的脸上挂着笑:“如今你是明明表妹的夫郎,自然是我的妹夫。”
但他上扬的嘴角却勾起冰冷的弧度。
“那就有劳表哥了。我家娘子都已经嫁做人妇,小国舅竟然还对她如此不庄重,表哥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顾胥廷温润有礼地说着:“那是自然,让表妹受惊了。”
手却紧紧握拳,贴在了身侧。
江承夜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恭维道:“哎呀,多亏了我家娘子有您这样的兄长护着!我这个做丈夫的,还能稍许轻松些。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瞧瞧我家娘子在庙里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这便告辞了!表兄!”
顾胥廷的笑容僵在脸上,身旁的内侍们忙不迭地把人送了出去,江承夜还在絮絮叨叨:“哎呀,这两天惊蛰了,怕要打雷。我家娘子那么怕打雷,我不在身边可如何是好?”
路上正巧遇见魏大监带着萧清元过来,他微微侧目,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