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扬荷说:“看这狗还挺有缘的,我都想养一只。”
她在江州陶家就有一只差不多的小狗,只是没能带到京城里来,这会儿倒是有些想念。
江承夜歪头看小狗,小狗也歪头看他,晏朱明忽然觉得这场景委实有趣,便说:“不然我养一只好了。”
江承夜立刻把狗放下了,皱着脸看晏朱明,仿佛她想养狗是个很过分的想法。
“养狗多麻烦啊!”
陶扬荷反驳道:“并不麻烦呀!只是给它吃,陪它玩,它就会满心满眼全是你!天下没有更好的买卖了。”
姨娘却道:“这小狗才一个多月呢,得跟着它们的阿娘吃奶,离不得的。晏娘子若真喜欢,等它们大些,再带回去。”
晏朱明点点头,又投喂了点食物给小狗。
夜里晚课后回了禅房,江承夜关了门,颇有些抑郁地坐在床上:“你真的想养狗么?”
晏朱明问:“你不喜欢?”
江承夜思索了一下,他确实不喜,但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不喜。分明那小白狗长得十分喜人,性格也稳重。但一想到晏朱明每天喂它吃饭、陪它玩,他就很不开心。
这种感觉好像……当时晏朱明养叶叶的时候,也出现过。
他咬了咬唇,说:“我就是怕,万一养出感情后,它离开了……”
叶叶死的时候,晏朱明伤心欲绝。它虽然是只挑食又脾气暴躁的菜兔,可是陪了她那么久,对她来说也像是挚友亲朋一般。那天晏朱明在江承夜面前哭得毫无章法、昏天黑地。
晏朱明的神色立刻又落寞了下来。叶叶承载了她好多童年的回忆,如今想起来心头还是酸酸的。江承夜见提了她的伤心事,连忙起身抱住她:“没事没事,你喂我吃饭,陪我玩,我也满心满眼全是你!”
晏朱明被他逗笑了,一把将他推开去。江承夜红着脸,又伸长了胳膊把她拉进怀里,晏朱明环住了他劲瘦的腰:“那你可别随便离开!”
江承夜满口答应:“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的,嘿嘿。”
语气里似乎有些讥诮,晏朱明听出来了,立刻从他的怀里起身:“谁离不开你?今儿是谁巴巴地跑来法雨寺非得住下来的?”
江承夜:“我……我那是怕亏待了你的客人,给你送八宝斋的素斋来的!”
晏朱明反唇相讥:“呵,当初见了人家,连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哈?”
江承夜抱臂:“自然,这可是咱们江府待客的规矩!我如今是江府的主君,自然要警醒!”
两人唇枪舌剑,谁也不肯让步。晏朱明眼看着两人就要陷入鏖战,只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了,还和他这种小孩子置气,实在有些不够大度,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趴到了床上。
江承夜一开始欢喜于自己终于在拌嘴上占了回上风,正得意呢,见她趴床上去了,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今天把被子都背来了,可不是和她拌嘴来的!
他连忙收了声,一骨碌也爬了上去,声音顿时软和下来:“姐姐,我错了,我不和你拌嘴了。”
听他一声“姐姐”,晏朱明像是被人用冰锥刺了下尾巴骨,鸡皮疙瘩立刻翻腾起来。她从被子中露出脸,江承夜已经把脑袋凑到了她的面前,黝黑的双眸盯着她,眼底全是湿漉漉的讨好:“姐姐!”
“这里可是寺庙!”晏朱明呵斥。
江承夜委屈吧啦:“嗯,我知道……”
可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知道的样子!他那只不老实的爪子已经摸到她的腰上来了!
晏朱明一掌将他的爪子拍开:“若你不乖,明日就把你送回城里去!”
江承夜眼底的控诉都快溢出来了,他嘴撅得能挂得住油瓶。他如今倒是越发会利用自己的皮相了!真想把这幅模样画下来,让旁人也瞧瞧,这晏家二郎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
江承夜故技重施,把脑袋往晏朱明怀里拱:“我不做什么,你让我抱抱,别赶我走嘛!”
晏朱明想了想,他在这儿,她还能监督他练武看书,也算是好事。于是揪着他的头发和他约法三章:“不许闹我!明天一早起来练武,下午看书!”
江承夜满口的答应。
晏朱明又说:“隔两日你还是得回城里去看看事情的进展。东宫那里,不一定靠得住。”
江承夜拼命点头。
晏朱明:“你也不许在法雨寺里惹事!十岁那次用弹弓射鸟窝的事情不许再发生了!”
十岁那年谈幼筠和顾允怜带着江承夜和晏朱明来法雨寺小住,晏朱明听见树上鸟叫声,想爬树掏鸟蛋,又不好意思,找了江承夜,结果江承夜抄起弹弓把鸟窝给射下来了,鸟蛋碎了一地,还摔死一只才破壳的幼雏。
那可是在寺院里杀生啊!气得谈幼筠当场便把他扔上马车送回江家,跪了半个月祠堂。
江承夜道:“放心了,我都多大了!”
他扑上去,将晏朱明往怀里扒拉:“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