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等待司长一句“封号”,可他等来的却只有一句“哦”。
“司长!这种造谣不合规矩啊!”
主座上的司长微微抬眼,“她没有在造谣。”
玄参两指间的烟斗险些落地。
所长推了一下木框的眼镜,幽蓝的反光闪得玄参心惊,“鬼皮灯笼确实存在。”
半晌,他补了一句,“给‘导员’的直播间一个推荐位吧。”
“司、司长?”玄参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幻境。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没造谣!这种擦边教培的直播间也万万不能给推荐位吧所长!这可是擦边教培哎!地府严令禁止教培直播!这么多年来,哪怕是鬼老师也只有公开线下授课的权限,线上授课根本不敢想象。
他们卫逆司没有这样的道理!
司长的无名指和食指并在一起,轻轻摆了摆,他一脸深沉,镜片反光出一种神秘的运筹,“别问,干。”
“是!”玄参不再多言,司长自有司长的道理。
玄参典簿烦躁地给了“导员”的直播间一个冥网推荐位。
......
这边,万赋雪瞥了一眼铺天盖地的谩骂。为了照顾她和观众之间不对等的信息差,在这次叙述时,她打算额外添加了一些知识点的讲解。
她的直播间既然以“押题”为噱头,那此时就该放出点猛药来勾住观众的心了。
维修员吞吞吐吐,“万女士,你这押题......稳吗?我还是大家不能接受鬼皮灯笼的存在。”
“谁知道呢。”万赋雪将一支毛笔夹在两指之间,以一种沉静近乎瘆人的语气道:“大家好,我是凌鹤寻。
“我自首。
“在阳间的时候,是我杀了我爹。
“但事情没办法从案发当天说起,应该再往前十几年才对,或者再往前几十年。
“最初是一个姓‘凌’的老东西‘拾’来了一个二八之年的女子,并和那女子有了夫妻之实,他们生了一个女儿,老东西不待见女子和女儿,成天非打即骂,却又不肯放她们离开,一边恨她们吃着自己的、喝着自己的,一边又非要把她们拘在自己家,不肯让他们离开。简直贱狗一条。
“但他再不愿也没用,等女儿七八岁的时候,那女子的家里人找来了。
“女子之前百般央求老东西放她回家,承诺着只要自己能回家,一定让家里给足他钱。老东西那时不信。女子见软的不吃,有威胁他说自己家是朝廷重臣,必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老东西不怕,管他什么朝廷重臣天兵天将,他只道女子人儿还在他屋里呢,能兴起什么风浪?左右不过打一顿就听话了,一顿不成就打两顿,打女人的事儿,男人最擅长了。
“老东西平常也是练出来的,他屋里不只有女子一个女人,还有另一个隔壁村嫁来的女人,隔壁村嫁来那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从娘胎里就是一副软蛋样。
“女子不甘心一辈子留在这儿,她摆出过自己爹的官位,结果老东西听不懂,管他什么尚书呢,能比村长高多少?
“直到女子家里人真寻来了,他才恍然发现,哦,尚书比村长高那么多啊。
“女子她爹把老东西打了个半死,骨头该敲断的敲断,皮子该抽烂的抽烂,偏偏又卡在要死不死那个点上,留了他一口气,好叫他余痛一辈子。
“本身叶尚书是想把女子生的孩子就地扔掉的,可那女儿听话懂事的很,每每在爹打娘时总护在娘身前,女子对女儿又爱又愧疚,求着爹留下了孩子。
“叶尚书叹了一口气,算了,留着吧。
“女子把女儿带回了叶家,悉心教养,养成了一个大气体面的大家千金,那女儿后来嫁到了将军府,夫妻恩爱,婆媳和睦,没几年后生下了一双儿女,儿女乖顺可爱,生活中大抵是没有什么烦心事了,除了一个人。
“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凌家那个孩子,就是那个自娘胎里就一副软蛋样儿的孩子。
“他长大成人之后,依然一副软蛋样儿。因为爹干过龌龊事,在叶尚书的刻意针对下他家一直穷困潦倒,他娘脑子灵光,趁机早就跑了。
“这孩子就不可能跟娘一条心,所以娘走的时候也没带他,留他一个人跟着那个废物爹天天狗嘴夺食,平日里就靠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糊口。他手脚倒是灵敏,几乎就没被人抓到过。
“除了当贼之外,他有时还会去将军府找他同父异母的有钱姐姐叶扶疏。
“叶扶疏每次都嫌弃的不行,可她见不得一个瘦成了干柴的人跪在她面前,觍着脸卑微乞讨。
“所以她每次都是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喊来贴身丫头给弟弟拿来一点钱。
“倘若他弟弟是个省心人,那靠着向姐姐的乞讨,大概率也能一辈子将将就就的过去了。可他偏偏要去赌。
“一拿到钱他就转身直奔城北赌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