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锄头的孩子一眼瞧破了父亲的窘迫,他绝口不提吃肉的事,兀自去屋内给凌二锄头端来一碗稀米粥。
“说是米粥,其实和清水差不了多少,一整碗清白色的汤里只起起伏伏飘着十来粒米,果腹肯定不够,只能聊以慰藉罢了。
“小小一碗粥,凌二锄头却喝得很慢。粥早就凉了,凉凉的汤水却让凌二锄头越喝越心焦。
“这孩子其实不是凌二锄头亲生的。
“想也知道他这样的条件这辈子都没机会成家,他也从未想过成家的事,甚至多年来对此不屑一顾。直到某天他夜里钻进一户人家去偷东西时撞见了这孩子。
“许是那户人家瞧着太露富了吧,早在凌二锄头来之前就有人已经光顾,那贼比凌二锄头还可恨,他不仅谋财,还害命,把这三口之家的夫妻俩全抹了脖子。
“独余下一个孩子被爹娘好好藏在米缸里。大概是怕自己哭出声来,他把自己死死往米里埋,不停向下,不停向深,埋得自己鼻腔口腔里全塞满了米香和咸味。
“等凌二锄头把他从米缸里扒拉出来时他差点就在米里憋死了。
“凌二锄头犹豫了一会儿,把孩子和米缸一齐带走了。倒不是凌二锄头有什么善心,纯粹是因为他相中了这孩子结实的胳膊和腿儿,觉得是个干活的好料子。
“凌二锄头确实没看错,这孩子确实机灵又能干,劲儿也大,一个人几乎就是一头小牛犊,连带着凌二锄头破败的家都冒出几分生机来。
“这孩子命硬,活得如此凑活也没生过病,村口算命的老王也是啧啧称奇,说这孩子看着就长命百岁,以后衣食无忧。凌二锄头破天荒地给老王丢去了一个铜板,露出一口黄牙笑了。
“然而老王到底还是学艺不精。
“凌二锄头在赌坊输干净钱之后没几天,孩子就得了风寒。
“凌二锄头只好又去跑了一趟将军府。
“叶扶疏坐在上头连声叹气,手里一把扇子摇了又摇,她从来就称不上小气,她见不得凌二锄头捡来的那个可怜孩子跟着凌家一起受苦,每次都出手阔绰地给了不少银子。
“可这凌二锄头实在是不争气啊。他每次都编谎话骗她的钱,今个说孩子病了,明个又说孩子摔断腿儿了,嘴里的话从来都跟见不得孩子好似的。每次骗完钱之后又全都拿去赌,屡教不改。
“叶扶疏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时女儿江鹤寻说的话,鹤寻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听见她和将军埋怨二锄头天天不走正道时忽然吭了声,口齿不清道:‘赌不可以,不、不可以赌。’
“叶扶疏惊得抱起了女儿,把她举得高高,语中惊奇,‘鹤寻能听懂赌?’
“江将军放下茶盏大笑,‘可不是么,咱家鹤寻最是聪明伶俐,啥东西都是听一遍就会,对不对呀小鹤寻。’
“说罢,江将军伸手去刮江鹤寻的小鼻子,刚刮了两下,叶扶疏就没好气地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干什么呢你,天天净知道刮我闺女鼻子,以后孩子要是长个矮鼻子我揍死你。’
“江将军悻悻收手。
“叶扶疏亲了亲女儿,心里有了主意,她下定决心不再给凌二锄头钱了,无论凌二锄头这次编什么瞎话她都不会再随随便便心软了。
“于是叶扶疏又挥了挥手,叫人把凌二锄头‘请’出了将军府。
“府里下人早就看这个臭流氓不满了,这下见夫人不再心软纵容,下人们纷纷心中大快,连带着手上动作都粗暴了许多。
“几个下人打狗似的把凌二锄头撵出了将军府,响晴的天忽然瓢泼大雨,凌二锄头眼前将军府气派的朱红金环大门重重关上,半点缝隙都没留。
“凌二锄头冷的一哆嗦,没敢继续耍赖皮,两条腿一刻也不敢停地直往家里跑。
“他家漏雨,而孩子还在病中呢。
“回家后,凌二锄头眼看着孩子越烧越厉害,心里闷闷地难受。
“孩子烧得可怕,体温硬生生把淋湿的衣服都烘干了。
“凌二锄头愁了半天,山上的草药没啥用,最后还是得去看郎中,可他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啊。
“思来想去,他拔腿又往将军府跑去,大抵是心里堵着一口怒气,这次偷钱他非偷将军府的不可。”
【鬼民[一小小]:啊啊啊?我一直以为凌鹤寻是凌父的亲生孩子诶!】
【鬼民[黄票司打工小刘]:主播主播,那凌千迟衙主呢,他是那个生病的孩子么?感觉这孩子病情不太妙诶,真的扛得住么……】
【鬼民[冬喜发财]:......目前的案件前情完全和凌衙主没关系哎,松了一口气,讲真的,凌衙主真的是难得的好官啊,多亏凌衙主帮我取回了前世的功德,我真的对他千恩万谢,求凌衙主千万别出事[合十][合十][合十]】
【鬼民[王大哥]:夸张了吧,我感觉凌千迟办事能力挺差的。】
【鬼民[一拉三]:凌衙主只是浮动大而已啦。】
【鬼民[饕饕]:说话回来将军府一家还挺恩爱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