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开直播？”旺八蛋担忧地搂着师弟师妹，此前从不聚首的鬼暝楼弟子都回了楼里，坐在食堂茫然无措。

招小财眼角沁出一滴泪，“师姐不能不直播吗，咱们把账号删掉，躲一段时间就安全了。”

进小宝也染上了哭腔，“黄票衙那群臭鬼那儿肯定还有别的动了手脚的留影......”

招小财攥着旺八蛋的衣角，泼在上面的黑鬼血湿漉漉的，染得她手心红彤彤一片，“现在开直播，肯定骂的更凶，鬼暝楼倒是无所谓，大家都习惯了，更可怕的情况也遇见过，可是师姐还是刚来地府吧，这样的凶险能避开就避开嘛。”

招小财的声音越来越小，濡湿进了浓稠血色里。

万赋雪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个师妹第一世是小动物，即使在地府化形成了人，也依然带着小动物那样单纯的心性。

“放心。”她握着小师妹和小师弟的手，把他们搭在一起，“我和鬼暝楼，都不会有事。”

进小宝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他们不是会造假吗？我亲自帮他们狠狠造。”万赋雪轻笑一声挥来二百鹉叼起符龟，“现在休沐来了，我若不直播，卫逆司的典簿恐怕要无法交代了。”

虽然她和卫逆司的典簿还没有正式建立合同关系，但曾为打工人，她非常能感受到典簿的不易。

卫逆司典簿这职位，差不多也能和阳间的运营扯上关系，她生前就曾在实习期间干过新媒体运营岗，这是一个解释起来都嫌累的岗位，工作第一天，组长告诉她本月目标是涨1万粉。

工作第二天，打完卡后，组长因为数据不达标而带着全组一起屈辱做蹲起。

工作第三天，曾信誓旦旦保证绝不加班的组长开始让她加班到深夜。

工作第四天，她旁边工位的姑娘虚弱离职。

工作第五天，她接替了旁边姑娘的工作，她负责的账号是一个爹味很重的中年油腻吹牛逼男，那男人一吹起牛逼就一泻千里吐个不停，脸上每道褶子里都冒着“爷真棒”的油光，嘴里吹嘘着所谓“行业内幕”、“商业真相”、“逆向思维”......但仔细一听就会发现他说了一堆话，仅仅只是说了一堆话。

说话中间还不停“嗯嗯啊啊”、“就是”、“那个”以及重复无数次“然后”，平均每两句话带一个“然后”，后期一点一点地给他剪掉，剪一点这种小东西大家都习惯啦，可以理解他，但他这时再来拉踩别的小姑娘，说自己吐字多么多么清晰，人小姑娘多么多么拘谨讲话不流畅，说他自己逻辑多么多么顺畅，人小姑娘前言不搭后语还得麻烦后期了呢~

麻烦你鬼！

认知不清且自视甚高的中油男最是究极恐怖，而其身后的运营，更是随时都在心脏骤停的路上。

某种意义上，她感觉自己和典簿小同志算是同事了，同事嘛就得相互体谅一下！独木难支，一个人独守在这种该死的工位上绝对会自己把自己气死的。

况且人卫逆司对自己也不错，自己理当多顾忌一下卫逆司的流量需求。

鬼暝楼香炉燃香，青烟飘飞。

“大家好。”她点开了直播，开启的瞬间喷涌而出的弹幕瞬间淹没了她的脸。

【鬼民[嘶嘶嘶嘶]：去活吧造谣饭！！！】

【鬼民[黑质白小章]：还凌衙主清白！！！】

【鬼民[功德功德看看我]：阴司蛀虫滚出地府！！！】

【鬼民[愤怒的鬼民]：滚啊！！！垃圾！！！】

【鬼民[糖桂花]：去黄票司门口凌迟吧垃圾！】

【鬼民［田麦呀］：我真的怀疑案件有问题了呜呜呜呜】

......

万赋雪深吸一口气，这架势确实比第一次直播时还要强，真不愧是休沐啊，休沐好哇休沐妙，一休沐就要把网上，把网上啊把网上，一上网就把新架吵，吵完新架歇口气，忽然发现自个啊，被当枪使了。

楼里同门或许不常上网，但这里至少万赋雪她深有体会，每次被当枪使她都是吃了一堑再吃一堑，回回都被当枪使，歇完发现自个被当枪使，立刻打开微信跟朋友一通吐槽，吐槽完发誓自己再也不替任何生物以及非生物说话了，结果隔天就打脸。

大家的善意常常是无限的，偏偏利用善意的人也是无限的。

但此刻问题不大。

万赋雪胸有成竹地清了清嗓子。她已经不再是刚上学时的小同学了，在校内兼职、校外兼职和实习岗上摸爬滚打那么长时间的她此刻非常有成年人的沉稳！以及计划周全、准备充分时的自信。

“咳咳......”她刚要开口。

弹幕中不少相信她的鬼民也趁机急急争辩，纷纷替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