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意躺在地上,余光撇了一眼还在墙角蹲着的燕时满,怀疑他想在角落里当蘑菇。
不过反正她也没事儿,就当陪陪小孩儿。
“这月亮真圆啊,还亮。”
她眯着眼,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由衷感叹,好久没有这么平和的躺在野外看星星月亮了。
倒不是她在野外时间少,主要是天天跑业务捉鬼,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躺尸摆烂。
上一次看月亮还是在大前年中秋和小老太一起吃月饼赏月呢。
想起这个,殷知意有点愁:“不知道小老太现在怎么样了?有我这个好徒弟,算她倒霉,操不完的心。”
她自言自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反正没人听得见。
说着,还和缩在角落的小蘑菇搭上两句话,虽然没人回她。
“燕时满,你说为什么系统偏偏选你做我的任务对象?都说因果循环……”
“你这算是我的报应吧。”
“还有那破系统,不知道抽什么风。”
殷知意头一次感觉自己还挺话唠,其实在原世界她就很活跃的,特别是平日里面对小老太。
她原世界里父母早亡,最开始成为孤儿那几年过的挺苦的,性格也孤僻了许多。
还好,后面遇见了师傅,当年的小老太一点都不老,不歇一口气能连爬两座山头,顺带扛起累成狗的她吭哧吭哧登顶。
最后还要指着她骂骂咧咧:“累成狗了就说话,你师傅我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别一个人跟乌龟一样,埋着个脑袋往前冲。”
“听见了吗?”
小老太很凶,她很怕。
只会木讷点头:“哦。”
不过,后来她就开始说话了。
并且,两人简直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
只不过,后面成了金牌天师,到底还是要冷脸装一下逼格。
原世界,她唯一牵挂,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想着想着,殷知意倒是多了几分睡意。
黑夜里,小燕时满看着手上碎裂的敕玉符的玉牌,玉牌裂缝处溢出丝丝金线,若是仔细看,定然不会错过。
但愤怒总会让人盲目,燕时满想。
他掐了个诀,想要取出里面的东西,这是他最后保命的东西。
突然,他听见一道绵软的声线,迅速收起手中的东西,心中升起十二分的警惕。
那声音似乎在嘀咕什么,说话的人很是困倦,感觉下一秒就能直接睡过去。
几息后,夜间凉爽的风裹挟着那道声线,他只听见三个字:燕时满。
是一道女声,在叫他。
但怎么可能?先不说没人敢来这里,要想悄无声息就能潜入这座法阵,几乎不可能。
小燕时满想,大概是错觉。
不过,他今日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也是错觉吗?
-
殷知意数了一夜的星星,她当然没睡,不是不想,主要是她发现,在梦境里她似乎睡不了。
几乎是太阳才露出一丝金边,小燕时满就睁开了眼。
殷知意多看了他两眼,这个年纪的小孩不会赖床她觉得很稀奇,但想到他的生存环境,又觉得正常。
小燕时满捏着手心的东西,定定的往屋里走去。
殷知意有点奇怪,她以为昨天那男人应当是会来接人,或者是派人来接他才对。
毕竟,看过纸扎厂底下的那些碎尸,她知道养这些东西需要有水和祭坛。
但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屋内竟然联通一个传送阵法!
传送阵很珍贵,在这个小说世界的设定也不例外。
殷知意咋舌,他爹还真是大手笔,看来在养傀儡这事上面没少花精力和资源。
她几乎能肯定,那人绝对不止养燕时满一个。
邪修术法被广为禁止其实不光是因为血腥,还有一个比较私密的缘故,当一个人发现,养傀儡或是鬼煞能不用自己受苦就可以大幅度提高战力,那必然是上瘾的。
人的劣根性决定,几乎没人能拒绝不劳而获。
但只要一件事染上‘瘾’这个字,那就完了。
小燕时满脚踝呈现一个扭曲的形状,昨天被骨头扎破的皮肉,血迹已经凝结,他瘸着腿,沉默的走到木屋中心,地上画着一个八卦阵,他躺了下去。
光影交替间,殷知意只觉眨了个眼的功夫,就被传送到了另一处空间,空气中飘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低头小燕时满已经躺在了祭坛上,而自己就站在旁边,这是圆形祭坛的最高层,往下的每一层都有血肉堆积着,似乎是献祭品。
腐臭味恶心到让人窒息。
昨日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满真乖,今日为父替你准备了一批极其新鲜的货物,好好炼化。”
殷知意现在只觉得这种温柔的语气,十分的讽刺,这该死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