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庄啼还真的准备过去,江乐鹿抬手想拽住她。
系统的警告声在脑海中轰鸣作响,他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仿佛凭空碰上了一股难以抵抗的阻力。
【叮,请不要干涉正常的剧情发展。】
江乐鹿只觉得头痛欲裂,觉得这系统真是双标。明明先前在冷宫井边,他跟来福撞面的时候,也没见着辣鸡冒出来坏事。
“凤奴……”楚凝月陡然睁眼,难以置信地喃喃重复。
楚凝月对这个名字并不生疏。
两年前,犹是名门贵女的她,亲眼看到自家那终日沉迷声色的兄长,从外头运回一遮着黑布的金丝笼子。兄长楚岚眉飞色舞地告诉她,那里面关着的是凤奴,他费了千两黄金得来的极品。
她看见黑布下一抹血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极品。
楚岚却左顾而言他,楚凝月当时也并不在意,因为清楚自家兄长的脾性,只当是哪个青楼的头牌花娘。
她不曾见过这用笼子装人的阵仗,担心兄长玩心太重,当日晚上,还暗中派人给那“姑娘”送了吃食伤药。
然而兄长自那之后,再不往外跑。下仆只道那姑娘拿捏人心思的手段颇高,能让大公子一整日都眉梢带笑,也能叫大公子失魂落魄郁郁寡欢。
旁人都调侃长公子是浪子回头,殊不知是鬼迷心窍。
然而某日,大公子楚岚暴毙屋中,寻不见伤口,大夫只说心脉断绝,而那凤奴连带着家中账簿与府印不知所踪。
后来那账簿不知为何出现在朝堂之上,随手翻上几页,数额叫人瞠目结舌,都足以构成徇私枉法的大罪。
楚将军还没从失去爱子的悲伤中走出,就被一道革职的圣旨砸得眼冒金星,哀怒之下很快也撒手归西。
楚凝月无力地弓下身,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崩溃与怨毒。
若没有此人,父兄便不会惨死,楚家会和从前一样风光。
她也不必入宫为奴,投靠太后不成,反被当做棋子,被赏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做对食。
但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沈全和庄啼身上,江乐鹿隐隐发觉这新娘有些不对劲。
但女主那边明显情况更糟糕一些。
沈全伸出手,将人搂入怀中,眯着眼把庄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笑得阴柔。
“怎的穿这么身旧衣服?”说着,探向庄啼领口的指在锁骨的位置上暧昧地蹭了蹭,“是不是来福那老狗又亏待你……不对,这衣服是哪里的?”
来福凑近了些,忽然脸色一变。
这外袍衣摆上纹路,竟是金兽纹。
一如只有宁太子的衣上能绣金蟒。在宁国之内,一品官员家族出身的公子才有资格在衣服上绣这种纹路。沈全多年混迹官场,这种金兽纹对他而言,并不算罕见
庄啼竟是不躲不避,容着他胡乱摸了一阵子,才垂着眸道:“我的。”
她一副不愿多做解释的模样,只是在沈全摩挲那绣金的袖摆时,稍稍皱了下眉。
沈全也没有不高兴,因为仔细瞧这金兽纹,与时下流行的样式出入不小,也说不准是哪里倒卖的西贝货呢?
他喝得烂醉如泥,又口齿不清地问了几句话,这事儿就被稀里糊涂地被带过。
沈全又亲亲热热地拉着庄啼说了好些话,庄啼一一答了,看着乖巧又服顺,沈全这才心情转好。醉意上头,他神色餍足地把头埋进庄啼的肩窝,嘴里嘀嘀咕咕,喷了庄啼一身酒气。
不一会儿,沈全便彻底没了声音,像是睡了过去。
地上跪着的少年少女大气都不敢出。庄啼神色微动,无比自然地凑唇过去,从江乐鹿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在沈全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很快,她脸上温顺驯良的神色便再也看不见。抚上沈全的脖颈的动作轻而缓,落在下面一群少年少女的眼中,似是亲昵无间。
庄啼背对众人,没人注意到她掌下细细闪动的银光。
庄啼眼神晦暗,白皙的手似是不经意地滑落至沈全的胸膛。
然而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庄啼躲避不及,被猛然扑倒在地。
脑后垫着一双手,浅淡的梅香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
红色的帷帐被大片扯下,翩跹轻灵地落在二人身上,如同艳丽红霞铺天盖地地袭来,深红的光芒严丝合缝地将视野遮挡。
又是那个鬼魂!
他眼中闪过森然寒意,袖中是不曾来得及收起的蝉翼刀。
指尖游走于刀柄细致精巧的纹理,他抬眼与江乐鹿对视。
他嗤了一声,双手暧昧地环上江乐鹿的脖子,不轻不重抚过那一圈洁白的纱布。
“就连鬼神也想阻我?”他声音很轻,拨开对方垂下来落在自己脸上的一缕黑发,注视着江乐鹿的眼神无比平静。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江乐鹿这边头还疼着,根本来不及细听这姑娘在耳边嘀咕些啥。
只觉得被庄啼这样圈着很是不自在,忽然就觉得脖颈后陡然一凉。
江乐鹿:“……”
这熟悉的触感。
有话好说,亲,把刀放下!
“有话好说……”他是真的不想被同一把刀抹两次脖子!
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是那些少年少女一拥而上,将帷帐拉开。
庄啼皱了皱眉,目光转向一旁的沈全,看清情况的时候彻底愣住。
他原先的站着的位置,被浑身浴血的楚凝月所取代。
一根金钗半截身子没入沈全的胸膛,猩红血液喷溅而出,沈全还剩一口气,口中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响。
“我不是……我想杀的是……”
楚凝月僵着身子站在沈全面前,眼神呆滞,忽然侧开身子,眼珠转了转,落到庄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