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勒鹿眼睛微弯:“……说啊,吾也想听。”
他一边说着,一手穿过虚体的江乐鹿,拎着庄啼的后领把人提了起来。
庄啼身形晃了晃,勉强站住,可等到江勒鹿手上力道一松,人又摔了下去。
江勒鹿皱眉看了他一眼,没再拉他,冷嘲道:“站不稳?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
江乐鹿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提着云穆清。
少年身上并未伤口,呼吸平稳,应该只是昏迷了。
“自然不敌大人一二。”庄啼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垂着眼道。
这语气远远谈不上恭敬,江勒鹿眉头微蹙,没再说话。一旁的江乐鹿却再次听到了他的心声:
“我要听的是这个吗?
怎么都过去三年了还是这么不聪明……
都怪洛淮那一根筋的蠢兔子,把人教成这样,果然当初就该由着他撞死在树上。
留一个洛淮我也认了,再加上边上这个白毛,都说了不要养那么多畜生在身边,就是不听……
啊,还有这个萧老二,以为不说话旁人就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自己手上的筹码几斤几两也不掂量掂量,还想拿捏太后。天天算计算计,怎么不算计自己埋哪儿呢……”
江乐鹿静静地看着他顶着一张冷若冰霜把庄啼身边的人骂了个遍。
“师父,你误会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萧檀婴或许是想表现的真挚一点,特意抹了把脸,“我只是看您风尘仆仆过来,想让您歇息一阵。我和庄啼好去把您的儿子带过来……”
江乐鹿:“……”
江勒鹿:“……”
萧檀婴抬头瞥见江乐鹿神情,话头一止,纳闷道:“怎么了,您不知道吗?”
这人得对修炼痴迷到了什么程度,儿子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他心中千回百转,看着对方面色越发不对劲,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
江乐鹿最是清楚这个凭空诞生的“私生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有些忐忑,想看看江勒鹿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江勒鹿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却没有提出半句疑问。
末了,还一本正经道:“那你还不快去找?”
仿佛真有那么个被人拐来山沟里的私生子。
萧檀婴也跟着松了口气,心里清楚这是江勒鹿给的台阶,自己若是再多说只会惹对方不快,那无异于引火上身。
他离开时复杂地看了庄啼一眼,身影悄声隐没在石门之后。
“吱呀”一声后,门外的光亮被压缩成地面一条细缝。
四下重新归于寂静。
“好了,现在就剩你我二人。”江勒鹿的目光在虚空中掠过,语气缥缈淡漠,“刚好能翻翻这几天的旧账。”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破空声忽然响起,刺耳又突兀。
红色弧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江乐鹿瞳孔猛的一缩,愣愣看着那条红鞭在面前落下。
庄啼裸露在外的脖颈上瞬间多出了一道一指长的血痕,殷红的血珠不断冒出,沿着侧面滚落。
他眉心微蹙,皙白纤细的脖颈染上血色,一时间显出几分柔弱。
江勒鹿偏头望向他,黑袍领口之上,一道浅褐色的刀疤横穿那一截冷白的脖颈。
他本就肤色苍白不似凡人,此刻面容隐没在幽兰鬼火照不到的暗处,更容易叫人想到长着狰狞獠牙的厉鬼。
“这一下,算是前几日公主那一刀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