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臻岚天在内十界天的阵修盛事,五十年一轮,自然人人皆知,越莳见我点头,又道:“不瞒世兄,早在二十五年前,非澜阁便已定下前去参加金丹大比之人。不想十年前这选定之人出外游历,就此失去踪迹,不过命牌仍在,阁内对是否该另行擢拔人选之事多有争论,偏偏几次遣人寻找都未果。”
他说到这里我已心领神会。非澜阁内部山头林立,争斗十分剧烈,便是以你死我活来形容也不稀奇,若非如此当年越莳也不必前去千重剑派。若阵法大比的胜者自然是块重重筹码,是以内部各山头人人争先,这节骨眼上这择定之人又失踪,他说的轻描淡写,可非澜阁内现在恐怕正在腥风血雨,搞不好他这少主之位也是岌岌可危。
他和顾惜崇这么快领证难道是也有这个缘故?
哼,所以功行最重要,你要大乘了哪来这么多烦心事?谁不服就打到他服!
我一脸茫然,“莫非真人之意要我出战?这个……区区不懂阵法啊。”
越莳似看破我装傻,含笑睇来一眼,“非也,我欲寻找斯人下落,还望李世兄襄助。”
我哑然失笑:“真人说笑,非澜阁人才何其盛也,就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如何能相助?”
越莳淡笑,“世兄自然能。我那位本家堂兄失陷之地,乃是沉石岛。”
我登时便是一噎。
沉石岛行游群海之间,随风浮行,世人难以觅踪。岛上自有门派传承千年,可惜难觑其奥。
该岛十年一次现身沧海边,有缘之人可入。不过这有缘之人,必是元婴之下剑修;若是几人结队。当中也须得有剑修。
沉石岛现世已千年,曾有无数人前往。大半就此再无踪迹;小半回转者功行大进,更有一举突破元婴者,便是后来进境炼虚者也有不少,然而不知为何,归来者于岛上一切始终缄口不言,是以世人总难得知内情。
越莳这趟恐怕不只是找人而已。
我心念电转,道:“真人美意不敢辞,不过在下刚进境金丹,这个,恐怕能帮忙的地方也有限。”
越莳笑道:“世兄何必谦虚?阁下渡劫之时将最后一道劫云都骇飞,此威势亘古少有。”
顾惜崇这个枕头风吹的哈。
我尴尬笑笑,心里真有点刺挠。沉石岛嘛,我金丹时候真有点兴趣,不过当年从金丹到元婴一共就用了三十年,一不小心莽过头了,没捞着机会,不想这回竟有门路。
不过师兄才让我种田不是?
顾惜崇似看破我所想,袖风一转,几案上多出颗光灿灿的丹药,“此乃中萃丹,乃是调理生息灵识所用,与补真丹相辅相成。复用整年后再用补真丹,不仅真元尽复,且调理根骨精粹金丹。”
我:……
一个一个都很能抓住七寸嘛。
我很想问他非澜阁虽是阵法炼器为主,但也不是没有剑修,为何非找外人不可,不过想想他们那个人脑袋打出狗脑袋的劲,还是算了;不过他也算千重剑派的姻亲了,从山门里抓个金丹弟子不行?
……好像还真不行。就千重弟子对李阁那个星星眼的劲儿,估计看这对新人很闹心……
不过即使如此,这事也轮不到我是不是?还千里迢迢送上门来了。
我眼睛在地上和几案间来回扫动,心也跟着一起搔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中萃丹。
人若反常必有刀。
无心火。
……
三苦柴。
管他反常不反常,明性从心赛高,莽过去就是!
当下我点头称是,“如此多谢真人美意。”当下与他约好时间,见他好像没事了却又定在椅子上不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头喝茶。
越莳看着我笑了笑,手掌翻动间掌上已多出柄紫光凛凛的长剑,“此去颇有凶险,听闻世兄失落祖传宝剑,这柄却邪便赠与阁下。”
却邪?
越王八剑?
我略吃一惊,这等上古真剑久不问世,不想居然落在非澜阁手里。可是这剑委实太过珍重,我们整个岳襄派合一起怕也抵不上却邪剑鞘,当下便要推辞,越莳似预料我所言,当下道:“我对剑道不过略通而已,实则兴趣不深。这柄剑当年寻来本也不是为自己。”
他目光略转,望向天际流云,轻声道:“我几次想赠他,总是犹豫胆怯。这剑悬窗两百余年,日夜所见,却不过徒增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