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灵力也不是这么攒着的,平时你不是最在意形象了吗?俊俏的小和尚?’
云沫打趣金硕真能听得出来,所以金硕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我已经不是和尚了。”
没有修佛圣体,造了许多杀孽的人凭什么去修佛?金硕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和尚,甚至从一开始,他做和尚的目的就不纯。
承认自己是个坏人对于金硕真而言并不难,难的是,作为一个坏人,想要去报仇,路上的每一次跨步都艰难无比。
比如现在。
金硕真用手捻起裤脚,将露水从裤脚里挤出,分明可以用灵力去烘干的事情,他却不敢去用灵力。
破妄说的是对的,他为他承担了他一半的业果,所以他才能继续修行,而当破妄不再承担业果,他也没有杀死云沫后,他的修为直接停滞,甚至连灵力也像是一桶水,用一点少一点。寻常的修士可以用打坐来回复灵力,但他却不行。
难道上天还要让他用恶意去修行?
金硕真产生过这种想法。可自从云沫脱离肉身回到他心脏处之后,只要他做一次恶事,云沫雾气一般的身体就会淡一分,像是要消散在这世间,也像是在与他进行融合。
金硕真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使用灵力,便只能像个凡人一样,渴望用双腿走到他娘亲所在的皇宫。
‘金硕真,你到底在想什么?’云沫在金硕真的心脏里飘动,她总觉得金硕真的回答很不对劲,可真让她说出哪一点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金硕真,你别忘了,我们是一体,如果你什么都想瞒着我……那我们还算是一体吗?’
思来想去,云沫也没想出个能威胁到金硕真的好方法,因此只能苦口婆心地去劝金硕真,‘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不是舍不得使用灵力的人,那打坐就能恢复的灵力,你省它干嘛?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现在的云沫变得活泼多了。
金硕真微微喘着气靠在路边的大树上休息,太阳一点一点的爬上天空,对着丛林给予今日它送给丛林的养分,也丝毫不吝啬的将一缕阳光送给靠着丛林树的金硕真。
该不该告诉云沫?金硕真起初是不想让云沫担心,虽然这种心情来得莫名其妙,可金硕真就是在意云沫,在意得不得了。
这是世界上唯一和他共享记忆和情感的‘人’,是他的伴生体。
‘我知道了。’
金硕真不回答,云沫自己也能猜个大概。
老和尚灵体逃走之前曾经留下过一句话,说他不会再帮金硕真承担业果,如今金硕真的异常,极可能和老和尚的那句话有关。
到底杀孽不能让修佛圣体去做。
‘是不是修为受阻了?’云沫冷静地问,也冷静地自问自答,‘之前你造的杀孽应该回馈到你自己的身上了,但一定不完全。’
‘大部分的人是我杀的,但我杀了之后又超度他们去投胎,如果要算的话,只能算我的杀孽,且因为我后面有弥补的行为,杀孽只能算一半,再加上我的行动基本上有你的指使,所以我承担一半的一半业果,你也是,但这点应该够不上让你修为受阻。’
谈到正经事,云沫变得严肃了许多。金硕真只是静静地聆听云沫在他的内心里盘算业果应该怎么算,却一直闭口不语。
云沫有两件事说错了。
普通的修士可以这样算业果,但佛修不一样,佛修如果妄造杀孽,业果是普通修士的两倍,再加上,云沫实际上是从他的身体里分裂而出,本质上云沫依旧等于他,所以云沫的业果也就等于金硕真的业果。
可金硕真和云沫为两个人,所以业果是两倍,再加上佛修的身份,实际上,他的业果是云沫所算的四倍。
“我休息一下,然后再赶路。”金硕真在阳光下闭上眼睛,任由云沫在他心脏中跳脚。
他的时间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了,所以在短暂的时间里,他得加快完成他给自己加上的任务才行。
报仇是一件有头绪的事情,云沫的肉身是一件没头绪的事情,但也算有头绪。
云沫从他的身体中诞生,他的身体就是云沫最好的肉身。业果太重,他没办法继续修行,也不一定能给娘亲报仇,但如果他的灵魂消失,云沫能继承他的身体,同时……
不能再期望云沫给娘亲报仇。
金硕真的眼皮子动了动,再一次警告自己走歪的思想。
云沫是个独立的人,他不应该把自己的仇恨加注到云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