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年早五点。
树明的学生起得早,教职工更是如此,三班的班主任马雅君是出了名的严谨性格,她在树明最为人所知的一件事是从来没有迟到过。
这日和往常一样来到教室时,她打量四周,发现教室里的粉笔擦不见了。
树明的废弃教学楼在校园最里处,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一共只两楼,一楼是两间教室,二楼上着锁,里面有一些消耗品和体育用具。
她其实不常来这,应该也没有多少人来这里,这里的路坑坑洼洼,杂物阻挡脚步,墙面终年散发着一股不愉快的霉味,灰尘漫天,连最调皮的学生都不喜欢这里。
何况这里充满了每个学校都有的灵异传说。
但是去报备一个粉笔擦实在麻烦,何况那个工作人员还没上班,马雅君是一个事事喜欢十全十美的女人,取下钥匙就朝废弃楼走去。
“哒哒哒。”高跟鞋踏在石板上发出一顿一顿的清脆声音,她心里莫名有点慌张,尤其昨天让张志那种人出了风头,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还不是靠的学生。”她撇嘴。
张志这个人,不仅懦弱无能,攀炎附势,还对女人有着莫大的鄙夷,自己没几斤几两,却总是对她挑三拣四。
“马老师你这衣服不好看,你年纪大了,不适合这种颜色。”
“马老师虽然你班成绩还可以但是凭你一个女人的能力,这应该是极限了。”
“马老师你有男朋友吗?你年纪这么大了得赶紧找个人嫁出去啊,不然以后没人要你。”
“马老师我觉得你这么多年不结婚是不是看上谁了?我认识不?我和校长还有点关系,说不定可以帮帮你。”
“马老师……”
不愉快的回忆翻涌而上,马雅君的步伐变得怒气冲冲,张志那种小人,还是早点死了得了——
她一眼望进一楼教室。
漫天血色冲进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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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的死相很惨,一个一米七几的成年男人,四肢被钉在腐朽不堪的几张桌面上,开膛破肚,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
尽管已经将尸体搬走了,但单从一楼碎裂的镜子望进去就知道现场十分惨烈,迎面充斥着扑鼻的血腥气。
“我们查了学校监控,你们是监控里最后和张志见面的人,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孔衡似乎一点不觉得让高中生看这种场景有什么不妥,他把这两人带到这里也是想看看二人的反应。
江淮几乎见到大量干涸的血液时就倒吸一口气,他还是个孩子,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这些血液曾经属于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哪怕刻薄而不讨人喜欢。
这是正常反应。
孔衡又看向谢织,不知为何今日他戴了口罩,此刻摇了摇头,但从这毫无波动的双眼看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是了。
这个小孩当时在向阳街时也是这样。
十八刀使四溅的血覆盖了这小段路,而这小孩看着那样的场景无悲无喜。
是看过了吗?还是看惯了呢?
“怎么突然戴口罩了?”孔衡问道,这口罩下面是什么样的呢?
抿着嘴的抗拒,见血的恶心,还是……得逞的笑意呢?
江淮干呕了两声,强行使自己忽略直入鼻孔的血腥味:“他,他感冒了。”
“感冒?最近应该没降温吧?不过昼夜温差大,还是得注意保暖呢。”
江淮听出这话里有话,忙解释道:“他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睡一起的。”
孔衡哈哈笑了笑:“你们感情真好啊,我可不至于怀疑一个小孩子。”
能让一个正常成年男人变成那个样子,应该需要很大的力气吧。
谢织握了握拳。
如果是他那种怪力呢?
封锁的学校里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也毫无人气,孔衡取出一个透明袋,里面是封好的证物。
“这个本子……”干涸的褐色血迹覆盖了浅黄色横格本的大片面积,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却颇有劲骨,一看就是练了许多年的。
“是我的,我的。”江淮早就能想到这茬,立马表明清白,“我经常去那里,这是我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