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言大喊,“一派胡言,你们居然轻信一个修罗的话!快放开大长老!”
司寇珺感受着脖颈上越收越紧的长鞭,声音嘶哑道:“谷卿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是我徒儿生前的女人,居然不为我徒儿守节,随随便便为一个人尽可诛的修罗生孩子,她罪加一等!她该死!!!我找了她这么多年,就为了抓她回来给我的徒儿做鬼妻,谁知她竟然失了贞洁!该死!真该死!”
厍灯发指眦裂地大喊,“不许你侮辱卿云!我是人尽可诛的修罗!他步寒夜又是什么好人?!诱骗卿云的伪君子罢了!你这些年做得草菅人命的事情还少吗?为了亲近冀州皇室,用楼外弟子来炼制丹药,你以为血刹术会死很多人吗?一月也只有一个而已,这些年你在血刹术的掩盖下,杀了多少楼外弟子只有你自己知晓!”
十方楼的弟子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谭言神情慌张地四下看了看,迅速往一旁跑去。
姜芜看着楼下十方楼众人,“阿灯,只要司寇珺死吗?”
厍灯闻言看向姜芜,上弦月在她身后升起,月光莹白,落在她姣好的脸上,周身戾气隐隐浮现,十足的一副毁天灭地杀神模样。
厍灯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只要司寇珺死。”
宿凌薇抬眸看向雾沅,“之前你们还联合起来谴责我们修罗只生不养,杀老修罗,现下你看看他们人族,做得事情可比我们修罗穷凶极恶多了。
“你懂什么?!”司寇珺双颊爆红,大声斥责道,“为丹道牺牲是他们的荣幸!古往今来,哪一次进步与发展不是伴随着鲜血?你们怎么知晓我炼制不出长生不老药?凭什么长生只能存在于妖族和修罗族身上,凭什么人族不能得到永生!不能万古长青!?区区几个人而已!人族最不缺的便是人!一代一代,没有天资者本身便毫无用处,为丹道牺牲能让他们如蝼蚁般的生命最大化!他们应该以此为荣!丹道会记得他们的牺牲!他们的牺牲与流血都是值得的!”
姜芜垂眸看着司寇珺,脸色越发得冰冷,“你不是一直想知晓杀你乖徒儿的修罗是谁吗?”
司寇珺闻言睁大了双眸,当年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神情大惊地指着姜芜和厍灯,“你们......居然是你们.....”
“修罗,我们一命换一命!”
谭言将长生掳于身前,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皮肤稚嫩的脖颈上。
长生还未反应过来,神情空白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长生呀......长生......”乳娘哭诉地跑上前,矮身伏于谭言身侧,“谭仙长,长生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晓,你不要为难他呀。”
谭言冷哼一声,“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便能够施展血刹术?!你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厍灯见状神情一凛,转头有些无助地看向姜芜,“姐姐......该怎么办?”
姜芜扬声问道:“你又何故多此一举?”
“同你们这种修罗解释不过多费口舌,你们又怎会懂我们人族的复杂感情,你们知晓何种是知遇之恩吗?你们知晓何种是救命之恩吗?”谭言双眸一眯,“废话少说,换还是不换?”
“姐姐!”
厍灯想阻拦姜芜,他心中自然有一杆衡量的天秤,他不想姜芜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个三长两短,必要之时,他完全可以舍弃长生,只想要姜芜平安。
姜芜从角檐上纵身跃下,手中握着无心乱走到了谭言的面前,她勾唇展颜一笑,对着后者身处了手,“当然要换,我怕其中有诈,所以亲自将大长老交到你们的手上,不可吗?”
谭言看着姜芜的笑容,后脊有些发冷,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松开对长生的禁制。
姜芜伸手将司寇珺拉到身前,率先推给了谭言。
谭言见状立刻接住司寇珺,“大长老,您无事吧?”说完,他抬眸看了姜芜一眼,将长生扔了过去。
司寇珺喘着粗气,抖着手说:“杀......杀了她!当初便是她杀了寒夜!!!”
姜芜立刻抱着长生飞身后撤到四角楼上,随即甩出无心乱洞穿了司寇珺的心脏。
谭言看着司寇珺身前的血窟窿,顿时大惊失色,“你!你不守信用!”
姜芜反手将长生推给了厍灯,将司寇珺的身体扔在他的脚边,“留了一口气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说,她便飞身向下,口中高呼着丹道永存。
宿凌薇看着突然混乱起来的场面,焦急地说:“这......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突然,我们......我们该帮姜芜吗?”
雾沅神情凝重地说:“制止姜芜!”
无心乱在姜芜的掌控中扫荡着十方楼的弟子,惨叫声此起彼伏。
傅靖川躲开无心乱锋利的鞭梢,神情不解地看着姜芜,不知晓事情为何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焦灼。
厍灯直接将司寇珺开膛破肚,将他七零八碎的尸体挂在了四角楼的角檐上。
“远舟躲开!”
傅靖川见那条乱舞的长鞭逼向江远舟的后心,立刻扑上前将他推开,鞭梢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臂。
姜芜见状立刻停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捂着手臂的傅靖川,四周是欲上前制止却不敢上前的十方楼弟子。
傅靖川丝毫不惧地回望着姜芜,他看着姜芜的双眸,那种奇怪的感觉重新占据他的心头,姜芜同他素未谋面,但似乎认识他很久,又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傅靖川欲言又止,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他却连姜芜叫什么名字都不知晓,只能悻悻地合上了唇。
姜芜转身看着聚集在一处的十方楼弟子,歪头看着躲在人群中的其余三位长老,面容充满邪性,“位高权重,有能力者便可以滥杀无辜,视生命如粪土、草芥,是这样吗?把这些都拿去炼丹吧,也省得你们杀人了,罪孽都让我来承担吧。”说完,她收起了无心乱,转身向十方楼外走去,眨眼之间便到了十里之外。
宿凌薇快步追了上去,“濯濯呀,方才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
姜芜停下了脚步,掐诀引水清洗了一番自己手上的血迹,声音清冷,“放心,我也是吓唬他们的,没有真的杀人。”
厍灯抱着长生跟在雾沅身后,看到姜芜停下了脚步,立刻快步上前,“姐姐,你没事吧?”
姜芜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厍灯一眼,上前将长生接到怀中,随即扬手打在了厍灯的脸上。
厍灯垂着双眸,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不敢抬手去摸,也不敢抬头去看姜芜。
姜芜问道:“后续你打算同长生如何?”
厍灯闻言,偷偷地抬眸看了姜芜一眼,随即嘻笑道:“还是姐姐厉害,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那个小老头,我和长生都听姐姐安排。”
宿凌薇见姜芜脸色缓和,立刻上前从她怀中接过了长生,“呀,长生,叫姑姑?”
“安排?”姜芜蹙眉,“你多大了,还需要我安排你?你不是很有主意,很有主见吗?怎么这个时候便要听我的安排了?九州这么大,你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人间也好,大荒也罢,愿意再回无幻之境都可以。”
宿凌薇抱着长生靠近雾沅,轻声说:“她生气了。”
雾沅有些不解,“不是说你们修罗不在乎这些感情吗?不对,奉眠曾经说过姜芜是人族。”
宿凌薇眉心一拢,否认道:“不可能,濯濯生在无幻之境,长在无幻之境,怎么可能是人族?修罗是不在乎,但是濯濯在乎,否则她不可能同睢羲这般长久的。”
雾沅追问道:“既然睢羲对她如此重要,为何她还要这般?”
宿凌薇面色空白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像你说的,修罗不在乎这些感情,我们都是想在一起便在一起,不想了便分开,短的便几个时辰,长的便几年,鲜少有像姜芜睢羲这般的,或许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姜芜将钱袋取出来放在了厍灯的掌中,“阿灯,无论你去哪里,都用得上钱,没有钱傍身是不行的。有事情便同姐姐传讯,姐姐会帮你的,知晓吗?”
厍灯攥着手中的钱袋,心中五味杂陈,“姐姐,我还能去哪里啊?我同卿云的家,已经被他们给毁了。要不,我带着长生回去重建我们的家吧?”
厍灯抬眸看着姜芜,双眼之中殷殷切切。
“在哪?”姜芜问道,“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在天都城后置一间小院子。”
厍灯说:“在青州烟浮山,长生一直没去看过,我想带长生去看看他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姜芜看向一旁同宿凌薇玩闹的长生,“所以,长生是有记忆的对吗?所以才配合你使用血刹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