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窗帘紧闭昏暗一片,昼夜难辨。
腹部绞痛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文归舟皱着眉一把摘下耳机蜷缩在床上。
“没有...有你一半了...不说挂了啊...”他有些暴躁,胃里火烧般的剧痛,隔壁还像蚊子一样嘁嘁喳喳个不停。他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捂着肚子的手骨节发白,凌乱的头发被冷汗凝湿贴在苍白的脸上,连带着把神志也泡的稀烂不堪。
他闭上眼,说不清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床上的身形蜷缩纠结紧紧裹着被子,如同一个被包裹紧密的僵硬木乃伊。
......
难受。
身上冒出的淋漓大汗早已半干,衣服布料黏哒哒地贴在皮肤上,腹部让人窒息的痛意渐渐停息,文归舟幽幽睁开了眼。
他毫不在意身体上的疼痛,但是冰凉的液体带来的黏腻感让他一刻都无法忍受,他翻身下床,脚步虚浮着去洗澡。
卫生间门拉开,扫把“啪”一声倒在地上,里面热气涌出,氤氲的光线让他眯了眯眼。
乔新霁正对着莲蓬头洗头,余光一动,转头就见卫生间门被人推开。他顿住,隔着层水蒸气和文归舟四目相对,手指插在头发里忘了抓挠。
片刻后反应过来,把身子往里偏了偏,“听不见水声吗,你进来不知道先敲敲门?”
文归舟皱起了眉,视线紧紧盯着他眼睛,“为什么不锁门?”
“我倒是想锁啊,”乔新霁努努嘴,“这锁坏了我能怎么办。”
他打完电话进浴室洗澡,反手关门要上锁,但是不管咋拧,锁舌紧缩就是弹不出来,他又试了半天,对老小区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把门掩上用扫把抵在后边就脱了衣服。
没想到这人对哗啦啦的水声视若无睹,直接就推开了门。
虽然都是男的,但乔新霁毕竟身上现在连一根毛线都没有,他咳了一声,“你就这么站着,能关上门让我洗完么?”
卫生间内雾气逐渐消散,白炽灯光斜斜打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人身上,乔新霁这才看清楚他的脸色比墙还白,不是一种透亮的白,而是像大病初愈后的虚弱苍白。
“你——”
乔新霁想说你没事吧,话没说完,上方的莲蓬头突然就没了水。
“嗯?怎么回事?”乔新霁抹了把脸上的泡沫,伸手去调试旋钮,左右拧到尽头,莲蓬头流下的最后一丝水线慢慢变成了滴。
“什么情况?”他顶着一头泡沫,看向文归舟,“之前也这样?”
文归舟转身,“停水。”
乔新霁突然想到什么,“你还没交水费?那张水费催缴单我不是撕下来放你门口了吗?”
深秋半夜,他全身赤裸的打了个冷噤,匆匆用毛巾擦了几下套上衣服出来,“你赶紧交一下水费,这钱我出,最好不影响明天正常用水。”
客厅里空无一人,他走到文归舟门前,房间里是激烈无比的键盘敲击声。
乔新霁有些无语,这什么人啊,现在是犯网瘾的时候吗,“要么你把户号给我我来交,听见了吗?喂,哈喽?”
第二天早上,水龙头滴了几滴水意思一下,乔新霁从卫生间出来用牙刷柄在文归舟门上杵了几下,里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水费你交了吗?现在还是没有水。”
文归舟开门,脖子上套着耳机,眼下一点乌青,“没有。”
“...那交啊,钱我出,你交完我转你,算了,你直接告诉我户号,我来交。”乔新霁掏出手机。
文归舟:“不需要。”
乔新霁问:“不需要什么?不需要我交?”总不可能是说不需要水。
他扬扬手里的牙刷,“那你交,交完我把钱给你,等着用呢。”
“不需要你的钱。”
乔新霁觉得世界真是奇妙多彩,就像现在,他一个租户上赶着要交房租水费,而房东却一毛钱不要,就跟之前的佃农主动要交粮食,地主却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一样。
而且他怀疑面前的人身上没有一毛钱。
他好奇道:“那你找合租室友干什么,你现在身上有钱吗?”
文归舟面无表情看着他:“没钱,但是用不着你。”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洗脸刷牙做饭要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才用得上水是吗?”
他瞄了一眼文归舟脖子上的耳机,“回头电费也没用了是不是就要这么停水停电的过下去?”
“不关你的事,水电费我会交。”
乔新霁来了点气,不关他事关他大爷的事么,“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需要水,我交了钱我用也不行吗?”
文归舟垂下眼睫,小狗坐在乔新霁脚边,虽然没有像上次那么横冲直撞,但还是把脖子拉的老长对着他这边一通嗅。
他报出一串数字,“3302101。”
乔新霁点开手机,熟练找到小程序输入户号,点击进去却显示户号为空。
他叫住要关门的人,把手机伸过去,“...是用小程序交的是吧,但是怎么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