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
门外吵闹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拍门声,和着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呀吱呀。
听着人数不少,凝月第一反应看向顾相。顾相岔开思绪,缓慢掀起眼皮。
对视片刻。
女子那双仿佛秋水般清冽的双眸询问着:找你的?
他的眼底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暗芒,须臾,平静的别开,摇头。
就这样短的时间,外面的人就已等待不及,剧烈的破门声后,里屋的门被打开,与刚要出去查看情况的凝月相撞,她急后退了几步,素色裙角一个踉跄,手中的烛火掉落。
为首的银铠男人一看便是练武之人,在她快要撞向后侧的柜子时,一手将她拉住扶稳,一手接住烛台。
男子面无表情的脸在将烛台递近时,神色微变,手上的力道也迟迟未松开。温烫粗粝的手掌哪怕是隔着衣衫,也磨的她的肌肤一阵颤栗。
几乎是同时,她的心脏一瞬间的收缩。
“姑娘别怕,我们是来寻人的,多有冒犯还请担待。”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许是让人受到惊吓,他道。
尽管如此说着,他的眼睛还是一刻不离凝月的脸上。
手中的烛台也缓缓靠近,高大的身影笼罩。暖黄的光晕下,那双水洇洇的眸子楚楚而望,为这样一张清绝花容添了几分可欺之感。
另一头的凝月好不容易压下震惊,将面上的表情如男子所愿,转化为惊吓,垂下眼又后退几步。
她认出面前的男人,离人府的校尉——陆今,是顾言酌的手下。
他找到这儿,那顾言酌呢?
凝月望着眼前的人,尽量小心谨慎问道:“寻人?”
她的声音很细,声线颤颤的,令人不自觉的贴近,可女子又在后退,那张小脸儿就这样又半隐在黑暗中。
陆今微拧起眉,刚要迈出大步,屋中响起断断续续的轻咳。
这屋子竟还有人?
陆今望向那边,凝月则看着他似要迈过来的步子,心口怦怦跳着,瞬息后,照着记忆从柜子中又拿出一根蜡烛,点燃,走向顾相。
“你没事吧。”
与刚刚的情形相比,凝月坐在顾相的身旁竟诡异的安心了几分,人还在咳着,三根手指自然的搭在他的手腕处,确定无事又将他的被子拢紧了些。
……
软被所侵染的熟悉香味,被下的身体微怔,他浅笑着朝她道谢,只是屋中昏暗,她并没有发现他微勾唇畔下的那张脸,笑意并未及眼底。
陆今观察两人的动作,又在触及到床头摆放的青玉扳指时,眼眸骤然紧缩,迅速垂下头,双手抱拳:“不知安王殿下在此,属下失礼。”
“咳咳……不……咳,”顾相的拳心抵在唇边,半撑着起身,“咳咳,不碍事,太子呢?”
陆今回道:“属下无能,自遇袭后,至今未寻到太子,不知……”
“咳咳……”
他的话被打断,静待顾相咳完。
一旁的凝月再听到顾言酌还未被找到时松下一口气,而后又认真的探了探顾相的脉象,独自静思良久,又探上去。
手腕温温如葱的指尖,顾相笑了笑,朝着反复探脉多次的她低头道:“咳…姑娘无需自责,是我自己身子骨的原因,无大碍。咳咳咳。”
……着实是无大碍。
她抬起头,只是他咳的太厉害,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她差点怀疑自己的医术。在与男子淡笑着泛着幽光的视线相接,愣了一下,瞬间明了。
“姑娘是医女?”陆今突然道,“不知安王殿下现在如何了?”
凝月不是擅长撒谎的人,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晦暗的视野里,一袭素衣的她,发丝垂落在胸前,顺滑如瀑,垂首不敢看他的模样,陆今心中异动。只可惜太子殿下如今还未找寻,他捏了捏拳心,又向顾相问道:“此次的事太过蹊跷,属下这两日探听到文国二皇子反叛之事,猜测与其有关,不知安王殿下可有些消息?”
烛台放置在桌上,他伏在暗处仔细打量顾相的神情。
此次的事虽做的隐蔽,却没想到文国那边起了叛乱,与他们一齐合作的文国大皇子于两日前被杀,二皇子上位将计就计,引他们入山崖欲要对他们诛尽杀绝。
可惜了这样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