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早已是他顾言酌麾下,被派来正合他意。只是,还有一人——大理寺少卿萧北。
自是察觉到了这一眼,萧北随着起身,缓步上前,十分尊敬的将顾言酌从上到下探查个遍,道:“不知太子的伤如何了?自皇上收到太子的信件后忧心忡忡,特命臣等快马加鞭赶来。”
沉稳的声音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声调,似关忧中又不带一丝的谄媚。
偏偏对顾言酌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如今的伤早就好了个七八成,反倒是一旁的顾相,盔甲反射的细碎光芒下,脸色比前几日更加霜白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
许久不见的阳光从阴沉的乌云探出,众人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暖意。
“快马加鞭?”陆今不知从何时站到众人身侧。
一直一言不发的顾相倒是难得掀了掀眼皮,朝着他的方向看了几眼。朗月高洁的面庞微微抬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我飞鸽传信已一月有余,太子若是再伤的重些,以萧大人快马加鞭的速度,只怕是要过来给我等收尸了。”
陆今声势凌厉,朝着萧北威压。
“臣等惶恐,”如此说着,他的语气却仿若丝毫不觉,萧北不紧不慢作揖低下头,道,“臣等确确实实收到传书后便依命赶来,路上未曾有过耽搁。”
紧接着他的头侧向柳玄的方向:“这点,柳大人也可作证。”
柳玄瞥了一眼他,面对太子的神色,还是点头。
柳玄是他的人,不可能拖带行程。顾言酌纵有疑惑也无法。况且,萧北他还不想得罪。
随即温笑,将人扶起:“不得无礼,萧大人,还请起。”
交口了些许时间。
“不知马车可都备好了?”一道声音适时响起,清冷破碎之音划过众人,似乎能带起几分微风。
“早已安排妥当,安王殿下请随我来。”萧北转而恭敬道,让开一条路来,随着顾相先朝着院外走去。几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
回头道:“飞鸽传书许是天气骤降有所延误,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如今已无恙,臣自当安排专人行千里马日夜兼程,尽快禀告陛下,好让陛下安心。”
说着躬身退下。
暗沉的天空,所有人的头都缓缓低垂,缄默不语。
顾言酌铁青着脸,直至人走远,“萧北怎么会跟来?”
萧北何许人也?
年纪轻轻便深受父皇重视,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此人软硬不吃,以狠辣手段闻名。竟被父皇派来接他进京,绝没有这般简单。
难道是京城那边走漏了风声,惹得父皇对此次和亲遇险有所怀疑?
柳玄:“萧大人断案如神,想来皇上重视此次遇刺,也担忧太子您,这才让他随军收集线索,尽快找到贼人。”
他如实说着,敏锐的察觉到顾言酌的神色变化,面上不显心下难免疑虑。太子似乎并不想查到这次遇刺的凶手?
柳家对此事自是不知情,老太尉乃三朝元老,祖上柳家鼎盛时期更是得先皇帝所赐免死黄旨,无论犯下何事,解官交权即可保一家性命无忧。
刺杀安王,除非柳家疯了才会趟这趟浑水。
顾言酌很快压下心中的不快,面对柳玄他还需保持冷静。
母后虽为皇后,他自出生便贵为太子,
父皇待他却向来只有严苛,自记忆起,他好似就未见到父皇对他笑过。反观对待一个瘸子,封为亲王,允许设立连他都没有的暗卫营贴身护卫。
朝中更是无一人敢与他这个太子亲近。他如何不知,这些老东西贼的很,是眼见着宫中宁贵妃得宠,五弟虽小,可父皇的身子正刚健,难保十年之后,他这个太子之位……
如履薄冰的日子,直到这些年柳家的支持,他才喘口气。
他怎么甘心?
他决不能失去柳家的助力,若是知晓他所做之事……顾言酌不敢想象,他这些年在柳家那个老古董前兢兢翼翼所塑出形象,一切努力都将尽付东流。
好在这次虽被顾相逃过一劫,但文国大皇子已死,陆今也一早消灭了证据。
萧北又如何?死无对证,他能查的出什么来,柳家更不可能得悉。
想到这,他的心情好些,随即问道:“为何不提前与我传书告知情况?”
来的慢就罢了,又如此突然出现,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不说,反倒现下没有一丝的准备。
“殿下未收到信?”柳玄感到惊讶。
顾言酌眉心一禀,沉下的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