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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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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寂,寂若世唯她一人。

其天上之星宿,天上之月色,甚明,甚明。

然,虽其光盛,这光并不能透幽雾而至此地,照诸隅。此地满盈墟落,废墟遍地,于白沙之地,永远一片灰雾弥漫天空,了无生机,一派死寂。

此幽暗中唯一耀目者,竟为地上之白沙,据说那是无数修士的骸骨所化。

她在黑暗中蜷缩着,黑色的雾气游走在她周身,从经脉到被剜的胸口,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几息之间,口中便呕出大口乌黑的血,浸透了地上的白色沙土。

师尊将剑刺入她胸口时,她在想什么?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师尊漠然的脸,还有师姐一如既往那温柔的笑。

师姐笑得真好看啊,一如当年初见那般。她朝着她温柔地笑,将她内心的忐忑都缓解几分,叫她内心的防备都放下了。

为什么师姐总是能那样笑,无论高兴与否,无论如何算计筹谋,她总是能那样笑。笑得让她嫉妒,让她发狂。

道和业障的交缠每多一分,她的神魂便多一分撕裂的苦痛。

只要她去想这些让她痛苦的事情,她的业障便多一分,她的神魂便撕裂一次。因她强悍的神力,这种程度的撕裂可自愈,于是撕裂、自愈如此循环反复承受这份痛苦。

所有因果线光亮不淡反盛,她那些自许为她好的族人真是连死了都不放不过她。

没有月光,没有星辰,只有漫天白色的风沙和失了智的鬼魄妖魔。这些鬼魄妖魔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只要她死了,便可肆无忌惮地啃食她的血肉,吞噬她的元魂。

黑色的雾气侵入她的神魂,噬咬着她的识海,她只能狼狈地躺在地上大口呕着鲜血。

她想再看看眼前人的样子,却想起自己早已瞎了。

痴痴地笑了起来,“汜泽,你说,要是当年我预料到你会如此这般,你说我还会不会与你推杯换盏,共饮覆水”。

在此地苟延残喘三百余年,她一直在等,等谁会来。

等谁来救她,亦或是等着谁来取她的命。

都是一半一半,真是可笑啊,她人缘差到竟没有谁愿意来瞧一瞧她,上赶着要她命的倒是一堆。

覆水啊,那酒的味道,她快忘记了。

准确来说,五感丧失,很多记忆中的味道都忘了。

可是,她还是想再尝一尝。覆水,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喝的酒,是师尊赐予她的赏也是师尊最后给她的断头酒。

覆水难收的覆水,众神迈出了那一步,以后便再也收不回。

曾经身为神明的高洁圣华不复存在,清冽不可高攀之貌不在,而今不过一邪魔貌,一痴傻样。

她强迫自己坐起身,靠在身后囚困住她的神柱上,神柱上繁复又神秘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金光,是这黑了上千万年之地唯一的光亮。她将被铁链锁住的双手安放于腿上,尽量显得从容万分。

长及腰身的黑发与这神弃之地的黑融为一体,颈间魔纹淡淡的紫光散开,让她看起来鬼魅而又凄厉。

那一双无神的灰白之瞳,什么东西都映不进去,一片晦暗。

她忽而庆幸自己瞎了,否则若是自己见到自己这幅狼狈又可怜的样子,都不知如何自处。

“也真是难为你,等我神魂散尽将近等了三百年”。言辞淡然,没有被叛的不解,没有被抽取神髓的痛苦,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人一身月牙戎装,银发曳地,水雾隐去他的面容,叫人看不真切。

只有那满地盛华以及叫此地鬼魄妖魔都畏惧的淡茫存在,光洁的衣袍下是一地黑雾邪气,之上是不容侵犯的神性。

他攥紧手中金光四溢的神髓,只说了两字:“抱歉”,便再无其他。

好半响,无声息之后,嫽姎喃喃说了句“走了啊,走得可真是坦荡!”。

嫽姎啊嫽姎,你真弱,为神时,斗不过他们;入魔后,依旧斗不过她们。

她嗤笑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又似是漫不经心一笑。

白皙的手指晃过眼前,捏住一缕魔气,把玩于指尖,随后一握,手中那缕魔气便消散了。只是,身上的魔气更甚了。

她这一世,太执着于得到别人的爱了,她的执念太深。这让她成了神,也让她永坠阎罗,入了魔。

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她,就是这样的人。

神、魔,都做过了,死后该是成鬼了。

便是厉鬼,她仍就想弑神。哪怕她曾经是神明,哪怕不知年岁几何,哪怕天道不允,哪怕元神灰飞,她还是想弑神。

濒死之际,是满满的孤寂感,绝望的,没有尽头的,悲伤的,无人知晓的。

神明站在时间长河的尽头,伫立,抬起那双无眼的眸,看着这世间的一切。

黑暗中的雾,不会散了。

那一日,神明感受到了绝望,以及悔恨。

她曾立于世界之巅,同自身周旋,云行风宿,孤身万里。可是,也只有她一人。

没有人同她并肩,他们也不愿同她并肩。

一线天之上,八十一天境,敛荒崖上漫天飞舞的红色大雪似有所感,飞舞了十几万年的雪第一次停住了。境门前那盏命灯,明明暗暗,终是随着这八十一天境最后的一阵风而灭了。

这一刻,高坐在七十二天境神座之上的神帝微不可见的松了一瞬…这一刻,神陨,万物生。

四百年后,人间洲陆。

衢垚国,荒衍城。

一白胡子老头驾着一辆马车在山林间行驶着,车架上坐了一男一女。

男女皆面容姣好,约莫十八九岁样,少女艳丽张扬,一声红衣,腰间别着一酒葫芦。少年则和驾车的老头一般,着灰衣,却不掩清俊面容。

少女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就知道,师父说的马车定是真的马车,真的是一匹马,一架车。他们此刻就坐在干枯枯的草垛上,不仅扎手,还扎屁股。

“师父,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以为带着我们跑路,二师兄就不会追着来了”,少女哼哼两声,随即翘起腿望着天,时不时喝两口酒。

唉,师门果真穷啊,逃跑都不用法器,用最原始的交通工具。她穿越拿的绝不是爽文剧本,而是炮灰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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