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来之前陈澜其实就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了,现在偏偏还要再问一遍,跟孩儿担心自己的恳求无法实现再问一次爹娘有什么区别?反正就是想听林季安自己说。
“是我。”
“替我擦脸的也是你?”
“是。”林季安还在想陆琰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可下一句话更是让他脑子直接嗡鸣,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不应该是夫人替夫君做的么。”
这么说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多此一举了吗?别说这个做了,更离谱的事情都做了,还能还回去不成?
失落夹杂赌气,脑海中想了无数陆琰这么说的用意,到头来,林季安只是无情回道:“我不做也是陈澜帮你,下次叫他。”
“开玩笑,林大人别放在心上嘛。”这算什么,开始在意自己这方面的事情了吗?陆琰边想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林大人,这个可要拿好了,保命钥匙。”
接过余温尚存的铜匙,林季安将其好好放回了袖中。
“不过有一点我挺好奇的,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那一百两银子,我都不知道。”陆琰指尖不安分地捻上那身浅衣的袖角,在指腹间来回滑动。
林季安任由他这么摆弄:“你去潭州后没几天,发现这个也算是巧合吧,偶然听闻邱平的药铺收到一张面额挺大的银票,就叫人去探查一番,没想到还真是县衙的。”
按照原本的打算是准备同县丞一起商量的,可因为朝廷里的一些事情将此事抛之脑后,算是塞翁失马了。林季安垂眸苦笑了一下。
“谢谢你。”
陆琰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谢谢我?林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再说,你之前说好再请我喝的酒我还没喝上,什么时候兑现这个承诺呢?”手臂收回托着自己的下巴,整个人几乎凑到了林季安的跟前。
眼前的眸子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林季安的呼吸有些开始错乱:“那就今……”
“不过现在我不想喝酒了,我想换一个请求。”陆琰声音很低,眼中带着些玩味的揶揄,整个人极其不正经。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撩人的。林季安心想着。
“那你想要什么?”
“这个啊……”陆琰的目光从林季安的眼睛渐渐往下,扫过面颊上的痣、鼻尖,最后落到了红润的唇上,“我想要的时候就会告诉你了,只是还希望林大人不要拒绝我的要求,可以吗?”
目光重新回到对方眼中,变得真诚而动人。
“知道了。”既然是一直看着眼前的人,对方没有看着自己时又怎么不会知道?林季安发现了陆琰的眼神在自己脸上游走了一圈,在想是不是沾到了什么。
两人抵达台院时,梁志文正在被侍御史问话,巧的是,于向也在此处。
林季安拱手向他二人行了一礼:“在下有愧,劳烦两位大人休沐之时也要来此处。”
李檀朝他微微屈了屈身:“各人自扫门前雪罢了,林大人不必归于己身。”而于向不屑转身,嘴里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将在林府找到的关于梁志文和那位合作者来往的信件被呈于堂前,林季安也是彻底洗脱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审判进行到最后时,陆琰突然问了梁志文一个问题。
“既然那位与你有往来的人告知你可以去县衙,那你是如何避开衙内的两位大人以及诸多衙役,拿到银票的?”
这确实很奇怪,梁志文身为林府的护卫,无论林季安何时叫上他都会即使出现。若是夜间出行,轮班夜巡的护卫不可能不知道少了一人。更何况想要在县衙拿到银票,必须有账房的钥匙,可这钥匙自林季安上任一来就一直在他手上。
对于这些问答,梁志文早就不再避讳:“会有黑鸦传信于我,告诉我何时县衙的戒备最松。我去的时候往往林大人不会在,在那间政务厅里,我能翻到钥匙。”
黑鸦传信?林季安看向堂上的信件:“既有传信,为何只有这两封手写信?”
“那些人谨慎得很,凡是黑鸦的传信,我看完后必须再放回哨中,不然那只黑鸦不会走的。”
这样的举动实在怪异,莫非是害怕被认出什么才要将传信带走。而且,那个人为什么又如此了解县衙的状况?
林季安思考着这两者的关联,很快就在梁志文嘴里得到了证实。
“有一点很奇怪,与我见面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但是信上的字迹却不一样。”
果然如此。请示后,林季安拿过侍御史面前的信件,展开其中一封:“也许跟你见面的人是这位,但是告知你关于县衙内部状况的便是另一位了。而那个人,不是在我身边,就是……”他望向陆琰,“就是在陆琰身边。亦或者,我们同时认得他。”所以才这么清楚我们的状况。
待一切审判完成,林季安跟随梁志文来到牢狱,兴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偷窃官府银票,栽赃朝廷官员,这无论如何都是大罪。
“林大人。”脚铐声想起,梁志文一身白衣,隔着铁栏就地跪在了林季安面前。“得林府照顾数月,出于不甘,如今这番是我有愧于大人。但家母的状况是我放不下的一块心病,要是重来一次,我不见得会放弃当初找我的那个人的交易。今日我愿意全部招来,只希望林大人和陆侯爷不要为难我家里人,他们不知我的一切的作为,倘若被母亲知晓,她宁可不吃那药。”
“你不必跪我,该如何不该如何我都清楚。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我当初选择了陆琰,也不是陆琰突然的到来,而是你把自己裹得太紧了。你家里那边,我会好好说的。”作完最后的道别,林季安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林大人,方才在外面人太多,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
“当时与人见面,他让我帮他寻一种精铁,后面给了他不少货。我起初并不知晓他需要这么多精铁做什么,直到两日前,侯爷捉拿我的时候,我们在城外遇到了埋伏。”
听到埋伏时,林季安心里一紧,原来梁志文身上的重伤是这么来的,那陆琰呢,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那些人拿着的弓弩上的短箭,箭头的材质与我交给那人的精铁属于同一种。”
他们在私造兵器!
林季安问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梁志文摇了摇头:“除了他们,应当没有人知道。对了,那人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是用来联系背后的大人的,叫做金柬。林大人,他们背后的势力难测,您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