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妈去外地打工,丁维执身体不好,父母怕带着他奔波吃不消,把他留在老家,记得小小的他,那时还是“留守儿童”,爸妈每次过完年,收拾好重重的行囊离开,他都非常痛苦,心口那种闷闷痛痛的难受,让他每天晚上哭闹不停,被吵得睡不着的叔叔婶婶总是连打带吓让他安静。直到他必须要上小学了,家里日子过得也有所起色,才把他接到城市里的身边,同爸妈在一起生活后这种感觉再没有过。
处理完爸妈后事回学校的那个晚上,火车外面的月色格外好,咣当咣当的火车声,坐在硬座车厢靠里位置上的丁维执脸正对着车窗,望着大大圆圆的月亮,他突然明白了从前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是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维执扑通扑通的心跳慢慢平静,咖啡店里的人渐少,眼神空洞的他反复看着手机微信里广垣给他发的几条信息:
“到家啦,你到没?”
“睡着了吗?那晚安。”
收拾卫生的服务生又一次投来视线,维执自是知晓,心头麻木地抬手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又点开看了眼广垣的朋友圈,朋友圈封面是他买的一盆君子兰,俩人好好照顾了一年才拔杆开了花,广垣美滋滋的摆拍了许久,才选出来这么一张做朋友圈封面。
维执并不想深究今晚究竟是什么原因,但就如同那年冬天去医院看生病的爷爷,自爸妈厉害开后,这是他世界上唯一有所牵挂的亲人,离开时他哭着拥抱床上嶙峋的老人,刚刚参加工作的他没有年假,也不能旷工太久,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就是最后一面,嘴上对爷爷说着下周我再回来陪你...回程的路上,出了医院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控制不住边走边哭。
他本以为,那是他这辈子最后的告别。
陌生人相爱,而后分别。如此这般情节每天都在这个世界的角落处上演。就像聂鲁达在《告别》中所写:
我只能演悲剧角色。
雷电和玫瑰
从来没有为我而互相问安。
我没有创造过世界,没有
造过时钟和波浪,也没有期望
麦子上有我的肖像。
既然在从未到过的地方也失去那么多,
我惟有绝迹于驻足之处
而留住意之所钟,
只让一座金山
溶入一杯冬水。
旅人自问,是不是浪费了光阴
把路推至更远处
却又回到原来的起点悲叹
回来耗掉一份故我,
回来再度告别,再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