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几级台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一个人这个高度仰面摔下去,角度不对,轻则磕伤流血,重则骨折甚至瘫痪,都是有可能的。
另一边维执见状,紧跨过了两步,拽了陈楚宁的手,用手狠狠一拽揽了对方身子。
但陈楚宁完全没有着力点,这一揽,维执生生受了对方撞向自己的冲力,侧腰和背一下磕挡在楼梯扶手上,毕竟半搂了陈楚宁之后这一下子是两个成年人的体重,扶手竟被砸出了闷闷重重地声音,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共振得十分刺耳。
陈楚宁整个人撞在维执的怀里,维执胸口被接住陈楚宁时候的重力冲击震得一窒,咽下一声闷哼,嗓子眼竟有种血腥的味道翻涌上来,一时间眼前一片昏花,脑海中轰鸣,然而这些都不重要,维执的长腿迈下两级台阶虽然撑了一下,但刚刚一手拉陈楚宁一手护住对方,撞在楼梯扶手上之后,就着这个力,两人竟还是要向着楼梯下面倾倒。
维执顾不上感受撞在楼梯扶手上时后腰还是后背瞬间传来的巨痛,一瞬之间他腾出靠近楼梯扶手那侧抓着陈楚宁的手,像是脱了这几日的虚弱,身体爆发出一股力道一把紧紧抓住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手上的青筋都拱了起来,向下滑了一寸,稳住了,维执借着稳住的力道,腿又撑了一下,两人这才站定在台阶上。
不过是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陈楚宁吓得疯狂大喘气,心砰砰砰跳着,脸色一时看着比维执还要白。连声说了几个谢谢后才想起来维执还是个病人,看向维执时候她更慌了,维执的嘴唇倏然间就紫了,想起维执的病,她怕了,连忙问维执有没有受伤。
维执此时有点恍惚,松了陈楚宁,他卸了力气,半蹲下来,没有坐在台阶上,是他觉得蹲着可以更用力的用没有针的手压着胸口,一半是确实受了惊,一半是痛。如同想按住狂跳的心脏,用力到指尖都褪点血色。
几个呼吸间,眼前的陈楚宁也蹲下了,可他发现自己或许用力过猛,有点缺氧,眼前只有陈楚宁神色慌张摘了口罩开开合合的嘴,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一切都靠身体的本能,松了抓扶手的手时,手竟因为用力过猛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这只手臂因为输液已经肿了好几天,留置针还在上面。
胸口有一种他很久没体会过的痛,痛到让他只敢浅浅地呼吸着,虽然腰上更痛,但是他现在更多的精力要压抑住想咳的冲动,他想咳,怕这咳停不下来,这种痛在小时候的记忆中,这般痛,是会咳出血沫的...他不想让陈楚宁看穿这一切。
口袋里的手机没停,还在疯狂震动,每一处感官都在催促他,不要耽搁。
顾不上身上和胸口的疼痛,维执用没发抖的手撑着了一下腰,发抖的手扶着扶手,在陈楚宁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就这几十秒的功夫,维执额头和脖颈上都是虚汗,虚弱到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
“是广垣,我先接电话,等我回病房,你等等,再走。”
陈楚宁手在抖,身体也在抖,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扶着维执,带着哭腔仰头反反复复:“你没事儿吗,你真的没事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去叫医生!对,医生,你等我!”
“不用,冷静点,看着我。”维执一手反握住陈楚宁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手掌比陈楚宁的大,凉,却稳稳地。
陈楚宁眼里开始涌出水痕,滴答滴答顺着脸颊往下滴,她觉得维执脸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儿的样子,如果自己不来就不会让他受伤,他伤哪儿了究竟,她好怕。
像是看穿了她的慌张,维执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机,安抚地笑了笑,一字一句:“别怕,交给我,这是咱俩的秘密。你缓缓,我回病房,你一会走。”
说完,还是没压住,轻轻轻轻地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维执,怎么才接,你去哪儿了?”电话里传来广垣略显焦急的声音。
“我出来透透气,没听到。”维执语气尽量平稳。
广垣感觉不太对,但又说不出,警觉问:“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没事儿吧?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维执嘴唇的紫色稍微浅了点,这边打电话的同时还在用眼神安抚陈楚宁,但听广垣要找他,赶紧接道:“我没事儿,马上回去,你...帮我把饭热下。我还想吃个苹果,帮我洗了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