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过感情经历,只是没有太过深刻的。
以往的关系中,他总是能在理性和感性中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他总能准确地知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但这种平衡,在温冷丘喝醉以后红着脸跟他表白时,彻底打破了。
他头一次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也没有计较得失,考量现实,就做出了决定。
他很难讲清楚为什么,只觉得她对自己莫名吸引,吸引到他可以暂时为她抛下理智,仅仅听由感情做决定。
好像在一起的几个月里,表面上是温冷丘总在依赖他,但不知不觉中,他也早已习惯了多为一个人考虑,这何尝不是一种依赖。
所以为了考虑到她,他还是搬回了那个他以前的家。
但他撒了谎,关于自己灰暗的那部分记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别人知晓,也可能,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担心她的反应。
起初,刚住进那栋房子时,他总会做噩梦,总是反反复复地梦到外婆。
所以他总在深夜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他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是柔软的,温暖的,可以帮他缓解紧绷的情绪。
他总是忍不住在这种时候,抱她更紧,轻吻她的头发。
他对她的感情好像变得贪婪起来。
但他也在克制,因为这种炽烈的情感他以往从未有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放任感情自流会是什么结果,他太怕她会后悔,或是受到伤害,所以他隐忍着每次想要把她吞食入腹的想法。
哪怕这是很辛苦的事。
要分别那晚,她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
易清光看她溢出言表的伤感,一时无言,只是安抚的动作未停。
越是这样,分别越难。
但分别必然。
回国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好像又坠回以往的深渊,日复一日地忙碌,看似目的明确,但实际上是在没有方向的行走。
所以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
除了面对她的时候。
在这种思念堆积,相见却无望的日子里,易清光怀揣最多的就是担心。
他怕她会委屈,怕她会失落,怕她会像以前一样孤独。
所以他又多了一个习惯,就是和她分享一堆以往只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琐碎事物。
看手机的频率增加以后,收到回复的表情也跟着增加。
一来二去,工作人员也隐约猜到他恋爱了。
只是没人敢过问。
他平日里面对非镜头内的工作都是保持着一丝不苟地严厉,对于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把持有度,有抓有放。和他们的关系也保持着最佳距离。
除了最亲近的助理以外,没人和他讨论工作以外的事,更何况是私人的感情生活。
但他们也心知肚明,疑似恋爱的老板,至少看起来没有以往那么一板一眼了。
因为时差,半夜回她信息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他忙完拍摄,在化妆间里取下妆造,温冷丘的消息发来。
是一条链接。
易清光想都没想直接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整个需要打码的十八禁网络漫画。
身边的造型师离他很近,易清光心头一动,表情管理满分,面上依然平淡,手上动作却极快地点了退出,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易清光不太明白她的意图。
过了几秒之后,手机又传来消息。
“怎么样?”她问。
“挺.......刺激的。”他如实回答。
“........?”她回。
成功跨服聊天。
接着又飞速弹过一连串她的消息。
“???”
“我想给你看的不是这个!”
“是另外的那个组装台灯的链接!”
“卧室的台灯坏了!”
隔着屏幕易清光都能看到她手足无措仓皇解释的样子,不自觉笑意爬上了嘴角,好看的笑眼浮现。
他修长的手指飞快的按着屏幕,回复:“感觉现在你需要的不是台灯。”
“那是什么?”屏幕那边的温冷丘羞赧地脸都红起来,她明明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
“我。”他气定神闲地回道。
“确实。”温冷丘被他撩到,她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被瞬间点燃这回事,故作淡定地承认着,试图由此彰显自己是个和他旗鼓相当的情感博弈对手。
某位闷骚的易姓人士得逞的笑容差点就要跑出来,一抬头发现造型师在镜子里向他投来幽怨的眼神,这才收起手机,坐直身子。
“没事儿,恋爱了,挺好的。”不属于易清光管的编外人员才敢说的实话,造型师如是说道。
易清光没回应,但笑得明朗,让旁人看了就明白他那是默认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过很多,她总能带给他一些新奇的的体验。也带给他近几年为数不多的情绪起伏。在新鲜感的加持下,他总是忍不住想向她靠近,想要了解那些他未曾参与过的关于她的过去。
于易清光而言,他对温冷丘的感情足以令他上瘾。在过往漫长又孤独的人生里,终于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可以占据他闲暇时候的大部分思绪,让他捧在手心里拿得起又放不下一般惦念着。
在遇到温冷丘之后,他突然懂了电影《夜孔雀》中的那句话:“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只有从来没有爱过的人,才以为爱是一个感情渐变的过程,爱是一种天赋。”
从不知道什么时刻起,她让他相信了自己拥有这种天赋。